何定贤微微颔首,端起茶盏,顺势轻轻摆了摆手。
唱戏的名伶便鞠躬感谢,退出酒楼。
他则问道:“一个塑花厂死这么多人?蒋天生干什么吃的!”
方建明见到大佬语气不悦,心弦莫名一紧,俯身道:“塑花厂早就打下了,不过塑花厂的老板在屋顶悬挂英方旗帜,故意挑衅暴徒,一时间让社团和消防署打的十分焦灼。”
“蒋天生派出去的人也很卖命,但奈何消防署人马不少,又装备有水炮,不是古惑仔能够对付的。”
何定贤点头:“李老板真是不会叫人失望,该挂蓝旗的时候,偏偏挂米字旗,该挂红旗的时候,他照样挂米字旗,总之只要不与华人站在一起,就能获得鬼佬的帮忙是吧?”
“巴闭。”
“真巴闭。”
方建明听出大佬口中的讥讽之色,垂着眼皮,一言不发。
做情报工作最重要是谨言慎行。
葛白也很惊叹:“李家城真是一个狠人,当着消防署的面把联邦旗帜一挂,消防署不得不卖死力气,可以说是逼着消防署上场硬打,但偏偏消防署还不能装瞎。”
“这让消防署的人有苦说不出啊,明面上还不能找茬,只得吃一个闷亏,后面李老板再塞一点钱让消防署消消气就行。”
昆先冷笑:“不止于此,如此效忠港府的举动,将来必会大受港府扶持,作为一个汇丰银行支持的商人,未来投标、贷款的都会受帮助。烧了一间工厂损失几百万,但运作的好,赚到的可不止几百万了。”
何定贤喝着茶,点头道:“死中求活,搏生机,李老板是一个有本事的人,但路子走错了,越有本事,越是一个祸害。我记得负责塑花厂的人是肥牛,他怎么做的?”
如果义群没有把米字旗给烧了,那就太不理解他的风格。
最好是能借机将李家城给活活斩死!
虽然,何定贤作为潮汕商会的副会长,不好直接对商会会员下手,但是,刀剑无眼,社团暴徒冲击工厂,顺便将老板斩死就不奇怪了。何老板又不在场,顶多算他倒霉。
当然,这一点需要一线的打仔领会到,作为华人警队的代表人物,既要享受大佬的安全待遇,又要插手一线指挥是不可能的,微操是禁忌!
把作战计划定好,片区责任划好,再一一交由下属执行即可,真出现不好解决的事情,下面的人自然会往上报。
方建明道:“肥牛带人冲了两次,但都没有冲过消防部队的防线,而且在混乱中一直没找到李家城,后来义群社的支援抵达现场,鬼佬见到撑不住,不得不勒令工厂把旗帜降下来。”
“最后消防署放弃了对工厂的防守,带着李家城一起撤出宵琪湾,兄弟们一把火将那面旗给烧了,继续在工厂里作案,并且在工厂附近与出动的英军步兵对峙。”
何定贤点点头:“驻军出动了。”
轰!
这时一阵巨大的风浪声划破长空,响彻港岛上方,惊得许多人纷纷抬头。
何定贤、葛白、昆先、坚宝宁等人一样脸色微动,转过目光,望向云霄,有人忍不住惊出声道:“是侦察机!”
“嗯。”
何定贤微微颔首:“驻军出动侦察机对地面作侦察了。”
在港督府失去对警队、海关、惩戒署的指挥权之后,军方对基层传来的态势自然不能全信,一个极小的差错都可能导致一营士兵覆灭,出动侦察机无疑是军方的意思。
港岛驻军一直都是以精锐着称,设有齐全的海、陆、空体制、共计五千余人,其中海上最强,空中次之,陆军最次。这并非是指港岛驻军的步兵营滥竽充数,而是靠海盗起家的大英,步兵全是乐色玩意。
在乐色中挑乐色,难道就不是乐色了?
方建明道:“驻军一共出动了三个步兵营,总计一千八百余人,一个步兵营封锁一大区,目前新界、九龙的聚集者都已被步兵有效驱散,虽然,号码帮、新记、潮字头的人都不甘心,但没有大佬的命令,他们不敢搬军火出来,中环几处地点,义群和东字头的人在工厂设置堡垒,靠着啤酒瓶与驻军工事正面对峙,双方都已经有人开枪,但没有扩大战火,而是对峙为主。”
“另外,根据我的观察,塑花厂李老板给消防署带走的时候,浑身湿漉漉的,好像之前一直藏在楼顶的水箱里。”
何定贤冷笑一声:“苟且偷生,惜命得很啊。”
“明面上做的那么威,私下连老板身份都不顾,藏水箱,呵,可能屎坑他都敢藏,也真是一个不要脸皮的奸雄。”
“让兄弟们不要与步兵营的人硬来,别个是兵,他们是贼,平白无故牺牲太多人,没必要,全部撤出来先。”
方建明立正敬礼:“是!”
“长官!”
坚宝宁、葛白、昆先等人齐舒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