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日娜吓了一跳:“阿姨,这本来就是牛奶呀,咋了呀”
金不换只好和她实话实说:“我乳糖不耐受,平时不喝牛奶的。”
金美娣瞄一眼乌日娜,心想乖乖隆地冬,还好是个女买买提。再瞄一眼李一马,心道阿爹了娘,这福建广州来的猴子居然这般斯文优雅,这般高大帅气,唯一的缺点就是黑了点,要是皮肤能再白点,简直完美,这样的男人,连自家八十岁的老娘看了都有想法,难怪女儿要跟伊轧朋友。
金美娣对李一马从下看到上,又从上看到下,虽然伊脚上一双牛津鞋看不出价值几何,但伊一身气度在那里,这鞋子价钱应当不会太便宜。要是有上海户口且有房有车还给加名字,外带养自家一家老小的话,条件可以适当放宽,朋友还是可以勉强轧一轧的。
金美娣不过才瞥到李一马正面那么几秒钟,脑中就已转了无数个念头,张口就要去刺探人家身家立升时,女买买提率先开口说话了:“金不换你不喝牛奶早讲呀,我又不知道,算了,你就和老板换着喝吧。”
听见“老板”两个字,金美娣浑身一个激灵,满肚子的话咽下去,闭上嘴巴,低眉耷眼的回厨房烧菜去了。到后厨,使出十八般武艺来,煎炸煮炒,片刻之间,就做出几样家常小菜。
餐馆档次摆在那里,又到了打烊时间,好菜是肯定是端不出的,有的只是白天没销出去的剩菜,但她敢开饭馆,刷子毕竟还是有两把的。早年她们家里开棋牌馆的时候,到了饭点,还会为客人提供简餐,那时掌勺的就是她。
几个家常小菜上来,有鸡杂炒菜心,豉油拌茄子,水煮河虾。餐盘和小菜色面都无甚出奇,但一吃到口中,个个都令人惊艳。菜心清甜鲜美,茄子条条香糯,虾肉大只又弹牙,而且这虾烧法也有不同,是猪油爆香后再过酱油水,那个香,那个入味。
然而比起小菜,最受好评的是因为菜不够,做来凑数的两道主食。两个主食一个炒饭,一个刀切馒头。金美娣做炒饭和一般人不同,她做的有名字,叫做金银蛋炒饭。炒饭时蛋白蛋黄分开,蛋白蛋黄与米饭粒粒分明,不仅漂亮,吃起来不仅有蛋白的嫩,还有蛋黄的香。另一个刀切馒头也是有名字的,叫金银馒头。金馒头是油里炸过的,蘸炼乳,脆且甜;银馒头蘸蚝油加辣椒酱,鲜又香。
外面三人一顿饭吃好,金美娣做出死活不收钱却不得不勉为其难收下的架势来,从李一马那里收了几张大额钞票。钞票往围兜内小心塞好,殷勤将人送到门外,目送他们走出老远。
回到后厨内,金老太兀自喋喋不休,叫金美娣去追问外面那外地男人的电话,叫她不要去给别人当后妈。云云。金美娣这时空下来,赶紧叫她老娘住口,不要出声嚷嚷,万一叫外面人家听见一句半句可就不得了了。
金美娣成天叫女儿去嫁皇室找富豪,但唯独潘宝宝的儿子她不敢宵想,皇室和富豪们到底有多有钱她想象不出,所以大话狂话张口就来,但潘宝宝家的客厅富丽堂皇到什么地步,她是左右两只眼睛都见识过的,潘宝宝男人李生是什么派头,而李家又是什么来头,她总归多多少少也是知道的。
在潘宝宝那里,她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身份,说她是帮闲门客都抬举她了,对人家来说,她什么用场都派不上,就一打秋风的,所以一到潘宝宝面前,她骨头就跟少了一截似的,站都站不直,情不自禁的就会露出一副拍马讨好的奴才相。叫女儿去勾引潘宝宝的儿子,李家的独子,自己和潘宝宝与李生做亲家说实话,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往这上面想。这也是她在金不换面前从不问及她老板事情的缘故。
金家私房菜吃饭第二天,李一马去上班。弄堂内,小不点儿正和噶亮家的小姐姐坐在一起吃一串红,一串红是后面一家大户人家种在花园里的,今年是暖冬,一串红养护得当,所以临近春节都还在开花,其中有几簇从栅栏缝隙内探到外头来,被两个小朋友发现,现在已被她们揪的一朵不剩了,她俩的脚下,横七竖八躺了一地被吸干的花朵。
小不点儿正在揪着花朵吃花蜜呢,一见他,马上笑了:“哟,拉拉黄的珍珠米叔叔来了。”
他今天all黄色look,所以被小不点儿形容成了珍珠米,不过他没听懂这是什么植物,所以诚心请教道:“珍珠米是什么”
小不点儿取笑他说:“珍珠米叔叔不知道珍珠米是什么,嘻嘻嘻。”
他笑:“可是珍珠米叔叔真的不知道,好苦恼。”
“珍珠米就是珍珠米呀,可好吃啦。”
嘎亮家的小姐姐说:“哦哟,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的啦,小卷毛妹妹说的是玉米!”
小不点儿招呼李一马坐到自己身旁来,然后递上一根一串红,大方说:“喏,珍珠米叔叔,我请你吃,一起吃点伐”
他忙制止她说:“nonono,路边的植物上都有灰土,这是不卫生的习惯,要改正。”
小不点儿挺喜欢吃这花蜜,甜蜜蜜的,美味无比,所以才不听他的话。她舍不得丢,他便去她手上扯,一下,没扯动,两下,还是没扯动。
一人扯着花枝的一端正僵持着呢,忽然远处一阵“哼哼哼”的猪叫声传来,随后便有一只没有栓绳的迷你小香猪一阵风似的往这边跑过来。
小不点儿看见,“呀”的惊叫一声,怀里猫一丢,手上花一甩,整个人跳起来,一头扎到他怀里去,揪起他的衣服,把脸埋进去,脑袋藏起来。
她两只手都被染上通红花汁,而他今天一身明亮色系卫衣,被她的小脏手一抓,衣服上的红色污迹不要太明显,可是,他的心又酥了,又化了。他能怎么办当然是任她紧紧揪着住自己的衣服,藏起她的卷毛脑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