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起这嘴皮子,司徒确实是当世排的上名号的,那李儒虽然嘴利,但在王司徒面前,根本是不够看的。”
朱儁见到王允今日过来,脸上的笑容就像是太阳底下的菊花一般,别提有多灿烂了。
“王司徒确实有过人之处。”袁隗亦是点头。
李儒的嘴利,清谈能力在洛阳都是出了名的。
也就只有王允能够治一治他了。
蔡邕对于王允的到来也非常诧异,但是他脸上没有多少喜色。
因为,如果仅仅凭借三言两语便能够将吕公明的性命救下来。
那朱儁也不必厚着脸皮过来将朝中诸公,以及一些有名望的人都拉过来了。
李儒冷哼一声,没好气说道:“吕煜乃是乱臣贼子,董公一心维持朝局,被如此狂徒污蔑,实在是寒了了我大汉列臣们的心,如今司徒不心心念念董公对你的知遇之恩,现在却在为此贼人说话?王允,你现在心中,打的到底是什么算盘?!”
对于王允设好的套,李儒当然不会跳下去了。
大复仇,杀人不用偿命。
这在大汉来说,是非常正确,也是被普遍认同的事情。
即便是到了后面的唐朝,后面的宋朝。
只要是复仇杀人的,都是会减刑,乃至于不罚反奖的。
但是
李儒现在不攻击吕煜的问题,反而来攻谒王允。
如果王允不识趣的话。
那他便会像一只豺狼一般,一点一点的将王允身上的伤口给撕咬下来。
“李文优,我王允向来行正坐得直,对于董公的知遇之恩,我心中亦是感恩,但如今董公要杀吕煜,却是做了天大的错事,我如今向前来,不过是为了给董公说一个道理而已,如今董公若是做一言堂,将丝毫没有罪过的大汉忠臣吕煜问斩于东市,那么天下势必群情激奋,董公苦苦营造的大局,便刹那间如雪山崩塌一般,不可阻挡。”
他现在自然是要救吕煜。
但是
话不能说得太绝。
若他想做孤高的忠臣,现在当着诸公的面就可以与董卓划清界限了。
但很显然,他不能这么做,他留在董卓身边,还有更大的任务。
“李文优,何必挖苦王司徒,王司徒虽然贪慕权势,但大是大非还是分得清楚的,吕煜杀太学生范平,不过是为了复仇而已,何罪之有?如今朝中诸公皆是到场,便是要让你李文优,要让司空明白,这大势是什么,这人间的大是大非,又是什么!”
朱儁见到王允示弱,后一步站了出来。
“钱塘侯?”
李儒心中稍稍诧异。
他可不知道朱儁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站出来。
在李儒看来,这朝中诸公站出来的人确实是很多。
但是其中有多少是真的想要营救吕煜的?
恐怕没有多少。
他们站出来,不过是要表明自己的立场而已。
也就是说:我是大汉忠臣。
你们现在要杀忠臣,我肯定是反对的。
但
也只是嘴上说的反对而已。
真把吕公明杀了,也只是在朝堂上讽刺两句,并不会真的动手。
但是这朱儁敢站出来,就不像是嘴上的功夫了。
与王允不一样。
朱儁可是在军中有很大的人望。
即便是在西凉军中,朱儁也是有不小的声望。
更不用说,现在朱儁是城门校尉,掌管雒阳防守,在雒阳中,为将者不少是以前朱儁的部曲。
最关键的是
朱儁并非完全是单枪匹马。
他手上是有兵卒的。
城门校尉的千数人,加上家兵的数量,有万人之多。
有兵,有权,有势,有名。
在李儒看来,朱儁比王允难缠多了。
而且
董卓一直要让朱儁做他的副手。
朱儁之前没答应,也没有拒绝。
对于王允,他可以肆无忌惮,但是对于朱儁,他却不敢。
万一朱儁之后再拒绝,说是他李儒的问题。
届时
他李儒如何自处?
“吕公明之事,早有论调,陛下也已经有了口谕,可是?”
还好我提前将皇帝拉过来了。
现在的皇帝虽然是傀儡。
但他的话,还算是一言九鼎的。
尤其是在朝中诸公面前说出来,这话的重量,便又不可同日而语了。
“朕”
李儒笑眯眯的看着刘协,看起来像是无比的和蔼可亲,但是小皇帝刘协手心,已经是开始冒汗了。
他突然想到皇兄刘辨死时的模样,以及他现在的处境,其实与刘辨没有多少区别。
咕噜~
刘协轻轻咽了一口口水。
“此事朕,朕”
此时朝中诸公在此,他今日的目的,便是要让朝中诸公新看他这个皇帝。
若真的如此唯唯诺诺,恐怕诸公对他这个皇帝,都要死心了罢?
不行!
但
违背李儒的话,是否可行?
刘协心中陷入天人交战之中。
“陛下,可是?”
李儒语气加重的一句话,却是将皇帝刘协从天人交战中醒过来。
“是”
“够了!”
李儒在上面逼迫着皇帝,像是袁隗王允都是视而不见,蔡邕虽然脸上有着异色,但低着头,也当做是没看到。
郑泰对这一幕,却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议郎,冷静。”
在郑泰身后,有臣公用力拉住郑泰的手。
“撒手,陛下如今被贼人李儒如此胁迫,尔等不助我便也是了,还敢来阻我,快撒手!”
那拉着郑泰的臣公也是为了郑泰好,现在是吃力不讨好,脸上像是吃了苍蝇一般,难看到了极点,手自然也是松开了。
“李儒!陛下明明是想要援救吕煜的,之前在雒阳北郊的寒衣节祭祀大典上,便曾说过要放过吕煜,如今你却是要逼迫陛下,改变主意?你是臣子,还是陛下是臣子?”
又是诛心的话。
李儒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我李儒当然是臣子,不仅是臣子,还是这天下中第一等的忠臣,议郎如此着急将这口血喷在我身上,莫非也是别有用心之人?”
威胁?
但这种威胁,他郑泰岂是会惧怕?
“陛下,今日有臣在此处,陛下不必害怕,尽可直言,便是臣下的血溅在这宫中,也会护陛下周全。”
即便是血溅在宫中,也会护朕周全
这听起来,当真是忠臣说的话。
但你血溅在宫中了,又有谁来护我呢?
不过
若他现在按照李儒的话来说,这朝中诸公,会不会对他这个皇帝,已经彻底死心了?
我今日来此处,原本的目的,便是为了让朝中诸公看到新的自己。
但是
我能违背李儒的命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