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范平乃是谷梁出身,他能摆下学派偏见出迎吕公明,他研习韩诗的,也没有必要去为难了。
况且濮阳闿与王允有些交情,虽然交情不深,但作为弟子,对于博士老师的朋友,可不能怠慢。
既是在他们心中也早非议王允了。
等待。
有时候是漫长的。
但漫长的等候有时候也是不平静的。
就譬如现在。
像是什么风声走漏了。
又像是一滴血滴在鲨鱼群中,刹那间便吸引了许多嗜血鲨鱼。
太学生来了。
黑压压的一片。
这些头戴小冠的太学生,一齐过来,不说还是有些威压的。
“谁是吕公明?”
“我便是。”
吕煜刚要起身,身侧的范平却是拉住了吕煜。
“公明且慢,他们乃是研习左传学子,人数众多,冤家宜解不宜结,且让我来。”
范平一看表演的机会来了,拍着胸口,自告奋勇上前去。
“吕公明只是送信而至,何苦为难?便是我也是舍弃偏见,亲自出迎,诸位何不化干戈为玉帛,共赴宴席诉酒中?”
能够在一干博士子弟面前说话,这是范平之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况且
吕公明入太学的事情,肯定是受到博士们的关注的。
这可是扬名的大好机会。
“我以为是何人,原来是范平,沟渠般人物,敢与皓月争辉?还不退下?”
范平黑脸顿时变得通红,他双拳紧握,双眼愤怒的朝着说话的人看去。
那是一个少年郎。
他一身月白项银细花纹底锦服,大片的莲花纹在白衣上若影若现。一根白丝线束着一半以上的黑色头发高高的遂在脑后。
下颚高抬,四十五度望天。
那一双冰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他甚至没有正眼看过范平。
好一个俊俏少年,好一个嚣张郎君。
吕煜还以为范平会发作。
但让他诧异的是,范平紧握的拳头松开,脸上硬是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出来。
“德德祖所言极是。”
杨修虽然主修欧阳尚书,但对当下热门左传也是非常感兴趣。
当然
即便他对左传不感兴趣,这太学有了热闹事,岂是能没有他杨德祖在?
这少年是杨修
吕煜看向杨修,眼中倒是有别样的情绪在。
难怪日后时时在曹操面前装逼,原来这项技能是从小就精修过的。
被杨修如此羞辱,又不敢当面反驳,范平只好灰溜溜的离场。
今日好名声没得到,反倒是被杨修平白羞辱,坏名声倒是得了去。
倒了血霉了。
范平现在都要吐血了。
范平一离去,他身后太学生也跟着散去。
吕煜一下子就变成了孤家寡人,形单影只。
如果说谷梁与公羊是同行,有恩怨的话,那左传与公羊的矛盾就不止于此了。
西汉到东汉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公羊是老大,而左传屈居于后。
但是现在左传得势,不得将之前的大哥按在地上疯狂踩踏?
更何况
此间事情还有王允这一层的关系在。
而范平离去之后,众人的目光都定格在吕煜身上了。
恰似黑云压城城欲催,暴风雨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