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天蒙蒙亮。
清早上雾气深重,枯草上的露珠也早早化成了冰霜,披拂在地上,让原本浑黄的土地穿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衣。
呼~
吕煜吐出一口气灼热的气息,遇到外界的寒冷,肉眼可见的白气升腾,渐渐融入白雾之中。
冬日天亮得晚,寒意却从脚掌直透脑门,让人不自觉的就会打一个哆嗦。
此时,吕煜身披甲胄,不过在甲胄之中还穿了一件厚实的棉衣,倒不至于冷。
当然,现在虽然天欲亮未亮,但是北村校场却已经是站满了人。
三百乡勇,分成三队,队率魏延,宋猛,张平分别在队列前方。
其下则是十个什长,各领着十人队伍。、
队列整齐,比之前几日乌合之众的模样,简直是有了天壤之别。
吃得饱,穿得暖,这些莽汉倒也是听话。
“诸位。”
吕煜摆了摆手,场下的人顿时就安静下来了。
“今日出兵,为的就是剿匪,山匪不能不剿,昨日有一个消息,恐怕诸位尚不知晓,牛头山匪,穷凶极恶,百余人下山抢掠,几乎将魏庄、马头沟百姓屠戮一空,血流成河的惨状,让人不忍直视!”
“什么?山匪屠村了?”
吕煜这番话说完,下面顿时炸开了锅。
“主公,魏庄百姓全死了吗?”
“主公,马头沟乡亲还有活着的人?我老父可就在马头沟。”
“这山匪居然敢如此可恶!”
吕煜这三百乡勇中,也有从魏庄、马头沟出来的。
现在听到魏庄、马头沟几乎是被山匪屠杀殆尽,双拳紧握,眼睛都红了,牙齿不停的打着颤,已经是愤怒到崩溃的边缘了。
“诸位稍安勿躁。”
他大清早起来战前动员,自然就是要激发起这些乡勇的士气了。
夫战勇气也!
有时候战斗技巧反而是不那么重要。
毕竟有一句话说得好: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当三百人都不要命的时候,即便对面再是勇武,也不敢直面其锋芒。
哀兵必胜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据我所知,山匪杀了不少人,但也掠走了百余人到牛头山,恐怕是用来要挟山上魏庄、马头沟的山匪,欲他们前来送命,你们其中亦是有魏庄马头沟出身的的,也需知晓,今日一战,若是败了,山上乡亲有死无生。”
吕煜目光在台下三百人脸上来回巡视一遍,再说道:
“今日若不除牛头山山匪,他日牛头山山匪屠的村就不仅仅是魏庄、马头沟,而是西村,东村,赵家庄,乃至于成皋,以及周围郡县。
诸位应拼死一战,你们记住一点,你们不仅仅是在为自己战斗,还为你们身后的家人,亲人朋友战斗,今日不除牛头山匪,来日魏庄、马头沟的百姓的处境,便会是你们家人的处境。”
此话刚说下,下面便全是请战的声音。
“主公快些出发,俺们要除掉牛头山的那些贼人。”
“主公快些让俺去救我家老父。”
“俺们就是魏庄的,妻儿老小全在魏庄,现在怕是被山贼掳去了,晚一些,怕妻儿性命不保!”
三百乡勇中,之前有不少人还想着浑水摸鱼的。
毕竟大多数人来参加乡勇,也不是要去除山匪,而是混口饭吃。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牛头山匪屠村了!
他今日能屠魏庄马头沟,日后就能将他们家人所在的村落也屠了。
牛头山匪与他们的切身利益已经是有了实实在在的冲突。
总结一句话: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吕煜见火头差不多了,再说道:
“诸位莫要心忧,只要大家奋勇杀敌,山上被劫掠的百姓性命定然是无忧的,另外,此次上山杀贼危险重重,我知诸位皆不怕死,但诸位乃是一家之顶梁支柱,身后难免有家眷,若是战死,我吕煜承诺,定然会好生抚恤,汝之妻儿吾养之。”
说完,吕煜拍了拍手,指了指身后盖着麻布小山,王宁走上前去,将麻布掀开,里面的物品,让场上的三百乡勇暗自咽了一口口水。
这是王宁早早就准备好的黄金、五铢钱、布帛、乃至于黍米、小麦上。
黄金不多,但着实注目,五铢钱装满了三个大箱子,甚至箱子外面还掉出几串五铢钱。
至于粮食,就更多了。
事实胜于雄辩。
吕煜说得再天花乱坠,说什么汝之妻儿吾养之,说抚恤一类的话,不如将这些钱粮直接显露出来。
吕煜在告诉这些乡勇:
我吕煜不差钱,你们就算是战死了,家人也会得到抚恤,不至于有饿死的下场。
看到这些钱粮,这三百乡勇中不少都红了眼眶。
主公待俺们如此,俺们怎么可能不拼命?
魏延当机立断,直接半跪下来。
“主公仁义,我等愿为主公效死。”
这种事情,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带头的人,魏延跪伏下来之后,宋猛与张平王野马上也跪伏下去。
“我等愿为主公效死。”
身后三百乡勇有样学样,纷纷跪伏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