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打完了。”
吕延轻轻点头。
“你最后几鞭,力气用小了。”
“父亲哪里舍得真的责罚大兄,若我真将大兄打出事来了,怕父亲该是要责罚我了。”
听到这句话,吕延沉默片刻。
“唉~是我愚钝了,好在煜弟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也幸亏典军校尉气量大,不与我等追究,否则”
吕煜看着吕延一脸自责的模样,心里也稍稍感慨。
自己这个大兄实在是单纯了一些
他都还没有意识到吕伯奢为何这般生气,难道真的是因为吕延要用曹操的命请功?
恐怕是不尽然。
多一些的,恐怕是恨铁不成钢。
那四十鞭,打的是吕四,但说实在的,其实是在提醒吕延。
不过
看现在吕延的表现,恐怕也是没能明白吕伯奢此举的深意。
吕伯奢能够成为曹嵩的结义兄弟,在显乱的世道中上能挣的不小的家业,若是没有手腕,恐怕也难有此成就。
“大兄不必自责了,父亲尚在内堂等候,我等便不要让父亲等急了。”
吕延轻轻点头。
“陈三,去找嫂嫂拿件厚实一些的衣物过来”
“诺。”
陈三刚要走,不想吕延却是挥手制止了。
“你嫂嫂早先便被我支开,她若见我这幅模样,又该偷偷抹泪了。”
“如此酷寒,大兄背上又是皮开肉绽,不披件衣裳可不行。”
酷寒之日,冷风吹在伤口上,痛苦不亚于是被行刑。
也不顾吕延阻止,吕煜将外衣解下,披在吕延身上。
“煜弟,唉”
吕延心中一暖,但在这个时候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吕煜搀扶着吕延,朝着内堂去了。
内堂不是待客之处,而且家中亲近之人聚会之处。
当堂正中有一个熏香炉,此时正袅袅的升着青烟,熏香炉侧畔,则是一个火盆,上面烧着通红柴碳,也将内堂与室外变成了两个世界。
熏香炉火盆之后,便是一道墨色屏风,两人入了屏风之内,主座上吕伯奢早已跪坐其间,下榻则是准备好了两个坐垫。
“坐罢。”
见到两人入堂,吕伯奢轻轻一挥手,当即有奴仆递上姜汤。
“方才让下人熬煮的姜汤,多喝些,暖暖身子。”
见到吕延身上披着的是吕煜的外衣,吕伯奢轻轻点头。
这两兄弟的感情,倒是好的,不会因为此事而生隙。
“谢父亲。”
滚热姜汤喝下去,吕煜顿时感觉全身都是暖洋洋的,非常舒服。
“延儿,你可知晓为父为何要让煜儿打你十鞭?”
吕延擦拭嘴角的汤渍,都没有思考便说道:“儿子犯了错,父亲是故责罚孩儿。”
“那你可知你犯了什么错?”
吕延愣了一下,将手中红漆汤碗放下,大声说道:“孩儿听信下人谗言,真的想杀典军校尉以取功勋,差点害了我吕氏一族。”
吕延的回答,很明显没有让吕伯奢满意。
“还有呢?”
还有?
还有什么?
吕延瞪着一双迷惑的大眼睛,右手抓着后脑勺,眼睛一时在吕伯奢身上,一时又瞟在吕煜身上。
“唉~”
吕伯奢轻轻摇头。
“那你可知我为何要你鞭打吕四?”
“吕四犯了错,是故父亲责罚”说到一半,吕延明显感觉到吕伯奢的眉头越皱越深,他赶忙说得完整一些。
“吕四见识短浅,居然欲我杀忠臣,差点害了我吕家,父亲责罚吕四,也是有杀鸡儆猴之用,明面上是处罚吕四,其实是警告其他下人。”
听完吕延这句话,吕伯奢虽然眉头舒展了一些,但额头上的川字还是很明显的。
“那你知晓为父为何要你执鞭处罚?”
吕延思考片刻,说道:“吕四是孩儿的人,父亲要我责罚,自然不无不可。”
“还有呢?”
为何还有?
吕延绞尽脑汁,最后还是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
见吕延不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吕伯奢将目光定个在吕煜身上。
“煜儿,你可明白为父的一番苦心?”
自己这个大哥是怎么当上功曹的?
吕煜心中有一个大大的问号。
你这样去做功曹,不会被手下计吏给蒙骗了?
“父亲。”
吕煜起身,说道:“父亲的意思,孩儿明白些许。”
吕伯奢轻轻点头,看向吕延颇有些无奈。
“那你便说与你大兄,唉,朽木,朽木啊!”
吕延努了努嘴,又不敢反驳,只得是心里暗自委屈。
“父亲之所以处罚吕四,实际上是来警醒大兄,大兄意图以曹孟德之命换取富贵官爵,虽然有错,但父亲之所以如此生气,气的并非是大兄欲杀曹孟德,而是大兄御下无方,妇人之仁,若下人犯错,主人不惩处,日后下人定然猖獗,甚至于变成恶犬扑人。而大兄却依旧为吕四担罪”
吕煜将话说完,吕伯奢捂着胡须轻轻点头。
“延儿,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