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陛下那一番怒斥,萧相公的认错退让,群臣归心,想来京城的局势,大抵是彻底稳固了。”
“是啊,今日都开始献祥瑞了,朝堂之上,大家应该也都接受了新朝了吧。”
“估计陛下和中枢很快就会腾出手来,去清剿叛乱了。”
“咦,说起来,德妃和胶东郡王还不知去向,这算是个大隐患吧?”
“难!德妃娘娘和胶东郡王的名望都来自于先帝,如今先帝已逝,胶东郡王不过是几个皇子之一,陛下内有大义,外有强权,德妃娘娘怎么翻得了盘啊!”
“说起来,不是还有个连中三元的状元公吗?”
“嘁!”
几声嗤笑响起。
“你不会真以为他一个区区四品文官,在这种时候还能做得了什么事儿吧?”
“话也不能这么说据说他现在踪迹全无,估计连四品文官都不是啦!”
“哈哈哈哈哈!”
哄笑声响起得更大了。
——
在距离这座青楼不远的地方,有一处大宅。
正是当初德妃为夏景昀所购置的府邸,冯秀云后面帮着置办各种陈设装饰,但一直没被启用。
此番四处搜寻德妃和江安侯府之人的下落,此处也曾被重点搜寻,但一无所获,后面只好派了人盯住出入口。
但谁也不知道,早在装饰之时,深受权谋宫斗戏浸染,信奉狡兔三窟之道的夏景昀就让吕一悄悄买下了跟这处宅子后院相接的一处院子,然后打了一条密道。
此刻的密道中,摆着一张桌子,德妃居中,夏景昀和冯秀云在左,苏元尚在右,陈富贵和吕一带着其余护卫,守住密道两侧出入口。
苏元尚眉心拧成川字,忧心忡忡地道:“高阳昨日的出手,很高明,太子的反应也没有出乎我们的预料,眼看着满城风雨,人心惶惶,但没想到萧凤山的确厉害,轻轻松松就能破了我们的局。”
冯秀云试着让自己也参与进这样的话题,开口道:“关键是他居然能够不计个人荣辱,用这样的方式让太子赢得群臣好感。这层关系,这种信任和付出,就让我们很难办。”
苏元尚忍不住看了德妃和夏景昀一眼,就像眼前这对姐弟,如果一内一外,彼此信任,同时拥有着道义上的大权和能力上的优势,旁人真的不好对付啊!
德妃却轻声为众人鼓劲道:“弑君之言,本无实证,这首童谣,也不过是在人心之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让更多人去试着探寻其中内幕,而不是懵懂地接受。我们也算是达到了目的,我们现在所欠缺的,其实是一个势头。”
“阿姊这话说到点子上了。”
夏景昀笑了笑,“我们不可能就凭着这么一首童谣翻盘,我们要的事用这首童谣来提醒世人,并且为今后真正的反攻清算,埋下伏笔,留下理由。等大势逆转,便有的是人愿意调头帮助我们。”
苏元尚想到今日收到的那些消息,忍不住头疼道:“但这个势头要想翻过来,谈何容易啊!”
夏景昀轻笑道:“你们或许会觉得,太子和萧凤山的配合,就如我与阿姊之间一般,有着充分的信任,但是你们忽略了一件事情,有些事情我和阿姊可以做,他们两人却做不到。”
说到这儿,夏景昀下意识地顿了顿,接着立刻继续道:“因为太子如今是皇帝,皇权是独一无二的,唯我独尊的,臣子与皇权,没有什么亲密无间的信任和合作,要么臣子压倒皇上,要么皇权压倒臣子,萧凤山如果想要以现有的方式去处理与太子之间的关系,是一定会出问题的。我们可以在这上面做文章,嗯,事实上,我也已经开始做文章了。”
德妃默默低着头,片刻之后抬头,“按照你之前的分析,英国公愿意帮助太子,是想要趁机做权臣的话,他与太子和萧凤山之间,我们可不可以想想办法?”
夏景昀点了点头,“这是自然,不破解这个同盟,我们很难达成速胜的目标。不过眼下太子刚封了临江郡王为皇太弟,双方都有意暂时淡化这个矛盾,我们缺少一个契机。”
看着众人有些忧愁的神色,夏景昀露出招牌般自信轻松的微笑,“我已经派人去找了,我们有办法。更何况,算算日子,炎炎和阿璃她们应该也快进入云梦州地界了。”
东城,有一所院子,院子修得不小,但左邻右舍却与之少有来往。
因为这间院子的主人,是一个宫中宦官。
大夏朝的宦官数目虽然不比前朝那么庞大,但也有数万人,这么多人自然不可能全部住在宫城之中,除开当值之人,和最顶端的几十个大太监之外,平日里他们都住在宫城之外。
有钱的买个院子,置个宅子,没钱的就租个房子,甚至一群人合租,做着爬上去的美梦。
江霖就是一个有钱的宦官。
入宫将近三十年,前面熬着资历慢慢走,后面跟高公公的一个义子交好,才迅速爬了起来,攒下了不菲的家业。
不过因为这层关系相对隐秘,此番高公公落难,并没有牵连到他。
因为封禁的关系,他在宫中当值了三日,昨日又跟着当了一日值,今日才回了府中。
躺在榻上,任由买来的几个美婢捏着腿,喂着水果,不由感慨着奋斗还是值当的。
过了一会儿,管家送上了一托盘的拜帖。
江霖这才缓缓坐起,示意美婢们继续帮着揉腿,按脚,自己翻起了这些帖子。
他如今还没爬到内侍的顶层,加上碍于士林风评,没有什么官员会来攀附他,求见或者问候的都是些商人或者游侠儿之类的。
但他很享受这种感觉,有人求见总比没人搭理的好。
他一封封翻过,忽然动作一顿,瞳孔悄然一缩。
他装作无意地看了一眼周遭,瞧见众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没怎么注意到自己,便接着若无其事地翻过去。
“都是些什么破落玩意儿,在宫里胆战心惊了好几日,出来就看这些,晦气!给咱家烧了!端个火盆来,当着咱家的面烧了!”
看着忽然愤怒的江霖,管家虽然疑惑,但也知道,宦官嘛,都是些心思扭曲之人,顺着来就行了,赶紧照办。
等将这些拜帖烧干净了,江霖站起身来,又吩咐道:“去济源楼给咱家买一桌席面来!这些日子,都给咱家饿着了!”
不多时,几个济源楼的小厮提着大食盒来了,在屋子里摆上一桌琳琅满目的吃食。
梳洗一番的江霖学着大人物的步子,慢慢走过来,看着站了一排的人,随手点了一个,而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这几日人都见多了,想清净点,就你在跟前伺候着,其余人都下去吧!”
等众人退下,房门关上,江霖的面色陡然一变,“靳忠,你要想死,别拉着我!”
乔装作一个酒楼小厮的靳忠并不在意江霖的话,对方如果不愿意帮这一手,也不会按照他提供的计划行事,他微微一笑,“我是来送你一场泼天富贵的。”
“放屁!”
“如今太子登基,你可得了什么好处?没有吧?董良那厮最是度量狭小,做不得那种大气之事。但是如果胶东郡王翻盘登基,这好处还用多说吗?”
江霖低吼道:“那也要有命拿才行!”
“我都敢拿命赌,你难道还会怕?”靳忠笑着道:“再说了,别忘了,德妃娘娘那儿有夏公子,他的本事你是知道的。而且他可是这整个中京城权贵里面最拿正眼看咱们这些残废的,一旦事成,能少了我们的好处?”
江霖沉默了片刻,“我能做什么?”
靳忠开口道:“我们想要知道宫里发生的事,无论大小。”
江霖怒瞪了他一眼,靳忠讪讪一笑,“当然,你捡大个的说。”
江霖便一边佯装喝酒吃菜,一边小声跟靳忠说着。
说到最后,他忽然道:“还有个事,不知道有没有用。”
“什么?”
“据说昨夜,陛下夜宿昭阳宫。”
靳忠的脸色登时一变,旋即露出浓浓喜色。
这两天有点卡文,各方伏笔怎么收拢,剧情怎么衔接组合更合理,很费脑子,再加上周末事情太多,更晚了,今天就这一章了。
or2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