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首州,州城。
龙首州州牧萧凤山迈着大步走进了州牧的府邸之中。
他的步子和寻常的文官州牧不一样,迈着大步,配合着他高大挺拔的身形,颇有几分龙行虎步的气势。
府邸的陈设,也和寻常的文官讲究个雅致通幽不同,整个州牧府从外到里,都透露出一种军旅的直接和硬朗。
因为这位萧州牧,乃是大夏少有的由军转政,还能不被文官集团排斥,成功走到封疆大吏任上的官僚。
雄姿英发、允文允武。
这是当年崇宁帝当着满朝文武对他的评价。
但那时的崇宁帝正年轻,还跟萧凤山的姐姐伉俪情深,一家人和和美美,而朝局也正在苏老相公领着百官的殚精竭虑下慢慢真的有了几分中兴之象。
而如今,皇后仙逝,太子见疑,帝心多变,奸臣当朝,国事日颓,一切都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
不过无所谓,他也不是当年那个他了。
萧凤山一路走进府中,管家迎了上来,“老爷,他们来了。”
萧凤山眉头微微一皱,带着一个亲卫一路走到了书房旁边的一处偏房中。
屋子里,坐着两个人。
听见动静,立刻起身,领头之人赫然正是从中京城逃走的秦思朝麾下心腹元先生,他朝着萧凤山微笑一礼,“见过萧州牧。”
萧凤山却并没有任何想要跟他嬉笑的意思,不仅没回礼,而且直接冷冷道:“我若是你,最好趁现在还来得及,夹着尾巴赶紧滚!”
元先生却并不害怕,“萧大人,在下冒险前来,是来帮大人解难的。”
唰!
萧凤山直接从身后护卫的腰间拔出佩刀,架在了元先生的脖子上。
元先生的护卫立刻就要上前,但被元先生喝止。
萧凤山目光冰冷,“你们煽动漕帮在本官治下各处生乱,本官没有派兵围剿你们,已是法外开恩,还敢在此饶舌!”
元先生平静地看着萧凤山,“萧大人,都是明白人,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当初那场庭审,虽然导致相府倒台,但陛下欲废太子之心已是昭然若揭。”
“太子一倒,陛下必夺大人之官,如果陛下一贯是个仁厚之君,或许还能给大人一个富贵闲人的晚年,但咱们这位陛下的手段,大人真的不知道吗?”
“相爷是倒台了,我家公子也没了,但是,我们这么多年经营积累下来的势力并没有在顷刻间烟消云散。大人若是愿意,我们可以祝你!”
“太子势弱,我们如今也是势弱,但我们二者携手,太子殿下却并不一定只有束手待毙这一条路!”
“混账!”
萧凤山怒骂道:“本官自年少从军以来,不论是战事凶险还是宦海险恶,忠君爱国之心从无变改!你竟说出这等大逆不道之言!”
元先生心头大定,因为脖子上的刀很稳,没有一丝向他脖子抹来的倾向。
他平静道:“我家公子之前已经将这些事情都料到了,他说,如果萧大人觉得不稳妥,还有个更稳妥的办法。”
接着他的声音一低,缓缓说了几句。
萧凤山的刀从他的肩上挪开了。
他的目光带着沙场锤炼出来的锐利和官场浮沉积淀的幽深,直直地看着元先生,充满压迫感的身形让但凡心志不坚的人都会下意识地退避,然后,从他的嘴里吐出了一句话,“你就不怕我把你们两个杀了,再用你们的法子吗?”
元先生笑着道:“在下虽是诚心合作,但情况不明,说一半藏一半的道理还是懂的。”
萧凤山背负双手,走到窗边,“此事我已上报朝廷,中枢必会有所行动,事涉龙首州,陛下或许还会派钦差前来。”
元先生微笑道:“萧大人及萧家族人经营龙首州多年,等同于坐镇主场,若是连一个小小钦差都应付不了,这大位也不必去想了,早点束手就擒比什么都好。”
萧凤山扭头看着他,“你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