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一周,总得来说还算顺利。林星的四级过了,虽然分不高,但有惊无险。电磁学免修考试也过了,上学期的力学课学下来,总算是找回点算积分的感觉,不会被简单的算积分题卡住。虽然里面掺了些明显该放在电动力学试卷里考的题,但反正准备决赛时也顺便过了遍电动力学,没太大问题。原子物理免修考试没通过,不过林星本来也不指望这门课免修。物理专业课这学期一门原子物理一门热统,还算可以接受。
但这学期还有体测。为祖国健康工作五十年,所以体测要考三千米长跑。林星看不出来这两句话的前后逻辑联系,但如果考得差,确实会严重影响体育课成绩。体育课学分占比不多,可是不能挂科。为了避免挂科,林星这学期不得不在学习之余,抽时间到操场练长跑。也许该感谢钟朝远的时光机,林星现在同时具备了研究生的学识和本科生的身体。林星以前念本科时,从没觉得年轻、身体好有多重要。现在试着去跑了个三千米,居然神奇地跑了下来。高中没怎么运动,上一次长跑可能还是读研时的事情。林星感觉身体还算轻松,状态不错。以后坚持锻炼,搞不好期末体测时真能跑进及格线。
星期四下午没课,上午是一节大学英语一节数学分析。大学英语没什么作业好写的,林星吃完午饭回到寝室小憩一会,起床后写了会数学分析作业。今天数学分析作业意外地写得很顺利,基本没被卡住。现在去吃晚饭还有些早,林星便打算去操场随便跑跑。为了方便同学们锻炼,京华大学没有给低年级本科生在周四下午排课,也没把其他要在操场上的体育课排在周四下午,特地把操场空了出来。林星之前临时起意想去操场,结果里面正在上体育课,只好在校园的水泥地上跑了会,事后还跟室友抱怨学校领导没脑子。“班群里说了周四下午开放啊”,刘泽超说。“哦,那我可能没注意。”林星也没听刘泽超的话,以后每次都是晚上去跑步,反正晚上没体育课。下午去跑步,今天还是第一次。
四百米的标准跑道,中间是一个足球场。操场一侧是主席台,林星印象里军训汇演好像是从这底下走过的。另一侧是新建的体育馆——也没有那么新,林星入学前好几年就在那了,只是为了和旧体育馆有个区分。跑步时还能看到外面的住宅楼,这几年新开发的楼盘都越盖越高,随随便便就二三十层。或许林星还该庆祝,自己还能住在只有六七层的宿舍楼。一圈圈跑下来,天色也渐渐暗下来。跑第一圈时还很亮,到后面主席台上的大探照灯都开了,林星和其他人借着大探照灯的亮光继续跑步。周围一起跑步的都是成功的校友,有些在探讨哲学,有些在说自己马上要发什么什么论文。林星这次也没仔细记圈数记时间,但之前测过一次,三千米勉强能跑进十五分钟。今天状态更好了,照这趋势下去,体测考试时跑到十三分钟也不是难事。
林星跑完步离开操场时,已经将近晚上七点。一路上还能撞见不少吃完晚饭来运动的同学,也有少数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散步的。白晃晃的灯照着空荡荡的食堂,半数窗口开始收摊。林星勉强赶上末班车,和少数晚到的同学和其他食堂员工们一起用餐。受欢迎的菜早就被打完,林星口味偏淡,也只好点了几个有些油腻的菜。不知道是菜的问题还是刚剧烈运动完,林星这顿晚饭吃得没什么胃口。离开食堂时感觉嘴巴有点干,就又顺路去校园超市买了杯冰可乐。
对林星来说,本来是和往常一样,平平无奇的星期四。写完数学分析作业、跑完步,晚上奖励自己看一会动漫。如果徐建永和于至辰喊自己上线,就勉为其难地开几把,然后再像高中时那样,和他们复盘、对喷。一天结束,躺在床上时回想这一天都做了什么,也想过要不要去图书馆借点什么书看,充实一下自己的生活。但转念一想,这学期事还很多,课业负担仍然不算轻。去年的思修课堂报告蹭其他同学的,这学期近代史再搞个什么课堂报告,可能还是自己做比较好。借其他无关的书来看又浪费时间,还是别这么干了。
林星睁开眼,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还没睡着。寝室熄灯已经一个多小时了,室友的呼噜声此起彼伏。这不正常。肚子有点难受,林星在床上边揉肚子边尝试入睡,但是以失败告终。睡眠似乎始终不受人的主观意志控制,上课时不想睡但身体偏要睡,明明在床上躺了一小时身体却突然来劲了想找点事干。林星从床上爬起来,揪了一把卫生纸往楼道的厕所跑。蹲了一会儿肚子仍然很难受,又站起来试着干呕几下,晚上吃的吐了一小半出来。年轻就是资本,身体有很强的自我调节和自我修复能力。林星满意地冲掉呕吐物,回到床上接着睡觉。
林星再次睁开眼。躺在床上闭着眼,已经把能回忆的事都回忆了一遍,能做的妄想都做了一遍。林星闭上眼用手捂着肚子,在脑海里想象自己光辉的未来。这学期满绩,下学期修完四大力学,跟着钟朝远做项目研制出了时光机,成为中国最年轻的科学院院士。成为院士以后要干嘛,林星不知道,梦断了,还没睡着。再次穿着睡衣到厕所呕吐完,林星感觉有点不对劲,自己今晚可能不用睡觉了。
如果这时候,还有谁没睡觉,可以陪着聊一聊就好了。但半夜两三点,谁会没事干熬这么晚,今天也没什么特别的事。白雨涵已经在梦乡里了吧,而且之前约好了只有周末通个视频电话互相报告近况,现在去打扰也不合适。辅导员,如果是晚上九点大概就找辅导员了,现在太晚了也不好。林星想来想去,还是发条朋友圈吐槽一下得了,第二天早上起来,或者今天晚上睡觉前再删。“我草,吐了两次,看来今天不用睡觉了。”反正没人看,也不用纠结文案和配图。把手机息屏,林星闭上眼睛,继续想象当上院士后要怎么办。好像可以招其他老师干活,那就把方杰招来吧,他评上杰青后一直想当院士,或许会很乐意接过自己伸出的橄榄枝。
“要去医院吗?”林星再次睁开眼看手机时,意想不到的人发来了信息。上学期去参加哲学院讲座时加的女生,给自己发的朋友圈点了赞,还发来私聊信息问病情。林星甚至连她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是个京华附小京华附中一路读书来的京华人。“这么晚还不睡?”林星问。“你感觉怎么样?有药吗?严重的话还是去医院好一点。”“不严重”,林星说。消息刚发过去,肚子就向大脑发出抗议。林星不得不爬起来,再次跑到厕所呕吐。“咋说呢,可能也不是完全不严重,也许有那么一点严重。”林星更正。“我陪你去医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