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烈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住了。
程槙圣母心地来了一句:“打得手疼不疼?哥哥会心疼的。”
“……”
忍无可忍,程烈直接又对准他的脸来了一拳头。
他暗骂了一句“有病”,然后就走开了。
姜茶茶躲在角落里,目睹着他的离开。
硬生生又挨了一拳,程槙脸上的笑意淡去,他动了动脖子,将头回归原位。
程烈一拳比一拳打得要狠。
程槙面无表情地抬起手,用手背拭去掉了嘴角渗出的鲜血,可一触碰到伤口,就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嗤了一声,便转过身,刚迈出长腿下台阶了一步。
就见到个保镖模样的少年早已站在了楼梯下。
即使她佩戴着什么都看不见的墨镜,他都能感受到她那炽热的目光。
如果想象里再丰富一点的话,说不定,墨镜下的眼睛正在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程槙:……
果不其然,她快速上楼梯扶住了他。
“少爷。”她欲言又止,什么也没说,就想带他去处理伤口。
她气得扶住他的手指都在发抖。
她只是二少爷和他素来不和睦,可她怎么也想象不到,他们竟然会这么的对待他。
她都不敢想象平时程槙都遭受了些什么。
见她要跟他肢体接触,程槙默不作声地拂开了她的手,刻意保持距离。
他弯下腰,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捡起了掉落在地上还被程烈踩了一脚的琴谱。
这是母亲留给他的遗物。
父亲在外面的野种,每次都喜欢在家里宣誓自己的主权,做出一件又一件类似的事情。
“小槙啊,看见了吗?那是你以后的妈妈,旁边那个,就是你的弟弟。”
七岁的时候,他抱着熊娃娃站在客厅,父亲的大手正放在他的脑袋上,揉了揉他的头发,他感觉很温暖。
他点点头,眼睛不由看向墙上的日历。
今天16号。
妈妈走的第五天。
父亲带回来了一个很漂亮的女人,还带回来了一个弟弟。
弟弟脸蛋肥嘟嘟的,还在上幼稚园。
他喜欢可爱的小孩子。
刚上小学的他觉得自己是个小男子汉了,有必要表现得哥哥一点。
所以那天,当弟弟抢走了他心爱的玩具,打碎了妈妈送给他的水晶球。哭着闹着说他妈妈的遗照真丑,吓到他了,长得没有他妈妈好看。
最后即使他妈妈的遗照从家里消失了。
他都面带笑容。
程槙看着手里的琴谱,静默不语。
姜茶茶一时竟束手无策。
他脸上不再笑,眼神恹恹的,微蹙的眉忽然间张扬了起来,眉间充满着戾气。
这样的神情,在像菟丝花易碎柔弱外表的他身上,应该是异常违和的。然而好像并不是这样。
明明被人挨打的一件很没面子的事情,但是自尊使他微仰着脸,抿唇而不自厌。有些骄傲是刻在骨子里的,时间磨灭不掉的。
他比女主还要精致的脸上露出几分病恹恹的神情,细长的丹凤眼索然寡味的垂着,微红的唇仿佛刚刚残忍地碾碎了珍珠,多了平时所没有的薄情味道。
这种感觉,就像是常年在室内教养起来的花,突然有一天蜕变成了玫瑰,玫瑰的刺玫瑰的艳他都有。
美丽的东西总是有毒的。他好像外表多了一层刺,让人不敢靠近,同时也更加为他的美着迷痴狂。
他被打的右脸青了好一块,嘴角还渗出刺目鲜红的血,他恹恹地看过来的时候,真的就像是沾了剧毒的玫瑰。
他的瞳孔不再是琥珀色,变得幽暗,里面的眸光,让姜茶茶感觉像是深夜海平面上孤独的灯塔发出的那抹微弱亮光。
像刚经历了场暴风雨浩劫,然后沉入了溺死般的死寂。
见到他这样的眼神,姜茶茶的心好像被刺痛了一下。
“你看我干什么。”
他的眼睛仍静静的,像是一滩死水。
“没……”
他现在阴晴不定,姜茶茶一句话都不敢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好像心情很不好。
他向她靠近了一步,人几乎要贴在了她的身上。他弯腰,下颌的靠近,两人的呼吸交缠着。
“小江刚刚吃了什么?”
他开口说话的时候,还是文文弱弱的,还在忍着痛扯唇笑,但是,从他深沉的眼里,姜茶茶觉得他平静的外表下仿佛压抑了许多东西。
靠得实在是太近了。
他今天好奇怪。
姜茶茶忍不住下意识身子往后倾,拉开点距离,听到他这句话,她愣了一下,眼睛眨着,然后乖乖地回答:“刚刚在路上吃了一块糖。”
她又乖乖地答。
“草莓味的。”
他更加靠近过来。
他眼底的情绪仍在翻涌着。
压抑到极致,像是陷入死局,只能被迫寻找一个可以宣泄的出口。这种感觉就像在极致的痛苦中寻找着短暂的、可以麻痹自己的快感,寻找着新生。
所以,在痛苦得理智全然崩溃的那一刻,他捏住了她的下巴,唇并不温柔地贴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