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的止痛剂(1 / 2)

后来的闻淮止比以前更要频繁地出席各种上流名宴。

如果说以前的他是温和淡泊的,出席这些宴会只是为了正常的社交需求,让自己的处境不至于那么难。

那么,闻淮止就像一夜之间彻底改变了一样。

那仿佛是关乎他人生命运的一个分水岭。

他金丝眼镜下的那双眼,还是在笑,不过眸光的温度却从来不达眼底。他变得比以前还要的受欢迎,特别是受年轻女生的欢迎,曾经那个温润如玉的惊艳少年好像在他上了高中之后就被彻底地在这个世界上抹杀掉了。

他开始变得急功近利,他开始有了欲望,并随着日子这股欲望被滋补着。

他变了,变得更加成熟,他已经学会将所有的心思藏在心里面上一点也不显,他左右逢源,成为名利场上的新晋宠儿。

他利用自己私生子的身份,开始结交一些纨绔少爷,因为他的魅力和心智,擅长处理人际关系,他知道怎么玩弄人心,并且将利益最大化。

高中的他,就开始混迹在一些花天酒地的私人会所,他永远是那群豪门少爷里面最文质彬彬的,他身上一点也没有沾染上那群人的奢靡习气。

他总是坐在包厢里,脱去了西装外套,慵懒斯文地靠在沙发上,他烟酒不拒,嘴边噙着笑,看起来比那群公子哥儿还要坏,这群人里,他仿佛是最花最凉薄的那位。

可是如果你再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群人里,他却是最克制禁欲的那一个。他鼻梁戴着金丝眼镜,藏在镜片下的眼带着温润的笑意,他手指间捏着根烟,吞云吐雾间,那张玉器般的脸却偏偏斯文高贵了起来。

他的侧脸有时候看起来很冷淡,他明明跟身边那群酒肉朋友,什么坏事都干尽,做起事情来他甚至比他们都要狠。

有时候他甚至都觉得他们太懦弱了。

他混迹在名利场,他知道在这种一不小心就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的斗兽场,他只能更狠,残忍得连最基本的人性都可以不要,才能独善其身,苟活下去。

正因为如此,他这样披着君子皮囊私底下却是道貌岸然不择手段,所以那些公子哥儿才会跟他玩。

他们可太需要他了。

就这样,闻淮止结识了一个又一个豪门太子,并且将他们转化为自己的资源。

他们以为自己将闻淮止当成了把刀在用,却殊不知,闻淮止才是低调的最大boss,他深知人性,深知人性的恶劣,他是幕后黑手,玩弄着人心,也丝毫不悔改。

每当有饭局的时候,闻淮止总会灌很多酒,一到这样浮躁的地方,他就感觉像做了场梦,一场放纵的梦,他像吃了昏迷药,永远不知道自己在该干什么。

他多智近妖,每次都会说出一些话惹得这些太子心神荡漾开怀大笑。

闻淮止每次都微笑着,心里却止不住地唾弃。

这群青春期的孩子,都是一群蠢货,你不用动脑子就能猜出他们在想什么。

一群低俗的蠢货。

闻淮止是清醒的,又好像不是清醒的。

像断片了一样,眼前的画面真真实实又虚虚假假,他敬了很多酒,也灌了很多酒。

闻淮止的眼前浮现了好多模糊的影像,有无数只手握着酒杯朝他递来,也看见了那些青少年一张张丑陋得想作呕的脸,他看见他们穿着名牌衣,喝醉之后就跟光着屁股的原始猴子没什么两样。

他也看见了别人眼中的自己,穿着最正经的高昂西装,眼镜下的眼迷人地阖着,一张脸多么斯文,可那好像又不是他,因为他眼里满满的贪恋,满满的急功近利。

梦醒了。

当包厢内的最后一个人醉倒了以后,闻淮止眼皮一垂,手里还剩了半杯威士忌的酒杯就被他随手扔在了地上,摔成碎片。

他脸上的温柔笑容渐渐淡去。

他坐在沙发上,长腿因为太长,向外敞开着。

这时他突然像不会喝酒的少年一样,猛然剧烈地弯下了腰,用手捂住了自己脖子,在那止不住地干呕。

什么都吐不出来。

辛辣的酒精烧着他的胃,像硫酸一样,一点一点腐蚀着他的肠胃,像被逼着灌入了烫油,疼得他快直不起腰来。

他就像是初尝酒精却被灌入了烈酒的懵懂少年,在那干呕,疼得他想满地打滚。

什么也吐不出来。

奢靡的包厢内洒落了满地的红钞票,桌上开了无数瓶高档酒,醉倒在地昏迷不醒的公子哥一个个以最丑陋的姿势躺在他的脚边,躺在走道上,满室的呛人酒味,仿佛在诉说着不久之前刚发生了一场多么纸醉金迷醉生梦死的狂欢。

狂欢后,只剩下闻淮止一个人清醒地坐在冰冷的屋里。

明明万花丛中过,却片叶不沾身。

他凉薄麻木地看尽所有富家公子哥的丑相,满屋的酒味熏得他想作呕。

他面无表情地起身,无情踩过了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就孤身来到了阳台。

眼前是满目的摩天大楼,这座城市最贵的地段就匍匐在他的脚下。

黑夜无声无息地吞噬着所有人,闻淮止看着深蓝的夜幕,如同往常一样,打开打火机,抽了一根烟。

他的欲望就像这无底洞的黑夜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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