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祭祀让徐简出头的安排,燕国公主缓缓叹了一口气,想起出嫁之前,宫里陪嫁嬷嬷们的一番话来。都说女子这一生,出嫁前看父亲,成亲后看丈夫,老年时看儿子。燕国公主这一生,也不是生于安乐,长于富贵的天生鸾凤之命。可是她这个开国皇帝的公主,却是做的名副其实。只可惜,到了丈夫和儿子身上,燕国公主却是半点的福分都没有享受过。想到这一点,忙碌了一天的燕国公主,多少有些心累。
张嬷嬷见她神色疲倦,就打算服侍燕国公主休息了。谁知,燕国公主却强打精神,问起了徐简的生母。
“朱自恒可曾明说,”燕国公主问道,“那人最后怎么了?”
按理说,徐简的生母若是活着,对当时的朱念心是个莫大的威胁。毕竟,朱念心还做着忠顺府的侯夫人,而肃宗那会儿,还挣扎着要当太子,前途莫测的很。若是爆出三皇子强夺忠顺府侯夫人的事情,只怕毁掉的,不止朱念心一个人。
别说朱自恒是个心狠手辣做大事的料子,就算他不为妹子朱念心着想,也要想想三皇子肃宗的事情。三皇子正千方百计要当太子,各方面都不愿意出错,如履薄冰,万一爆出这么一个丑闻,太子的美梦,就到此为止了。朱自恒不是一个傻的,自然知道不能给三皇子肃宗留这么一个后患。想来,徐简的生母,应早就没了性命吧。
燕国公主没问的时候,张嬷嬷和宋嬷嬷就是这么默认的,所以,两个人谁也没有提起徐简的生母,最后是个什么下场。大概,逃不出一个没了的命运吧。命如草芥,还有什么好问的呢。
就算徐简日后飞黄腾达,成了大楚说一不二的权臣高官,可那会儿,朱大人也到了行将就木的时候,还需要拿捏徐简什么呢。所以,徐简的生母,更是没有一丝半毫存在的价值了。
“说是生产的时候大出血没了……”张嬷嬷说的有些犹豫,朱大人的确是这么说的,可是这事的背后,谁都能猜得到,这个女子是怎么没了性命。而今大家提起她,左右不过是个伶人歌姬,金燕堂的名字还留在耳边,可她的名字呢,谁人还记得她啊。或许,连徐铮都不记得这么一个人了吧。
过了好一会儿,燕国公主才嗯了一声,没有嘲讽,没有冷笑,更没有同情,只是很淡漠地一声嗯,冷冰冰的现实,不过如此。人各有命,对于一个歌姬来说,这个,便是她的命了。
燕国公主这边倒是睡下了,郡主府的徐婉如,却仍跟马文远说着今日发生的事情。
“祖母倒是什么都没有说,”徐婉如简单地说了一下燕国公主的态度。虽然祖孙两人许久没见,彼此的身份突然又没了血缘的联系,徐婉如一开始,还真有些发怵,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话。谁知道,燕国公主言行跟以前并无两样,仍旧拿她当一个孙女一般对待。徐婉如虽然心中有些彷徨,却也照旧行事了。
马文远边听边点头。心中对燕国公主的评价,倒是上了一个台阶。本来,因为京城那些个乌烟瘴气的传言,还有徐铮这个忠顺府侯爷的言行品性,马文远对燕国公主的看法,是有那么几分不屑的,不过是个跋扈骄纵的大长公主罢了。这会儿听了徐婉如的话,马文远倒是觉得,肃宗对他的这个姑母,倒是有几分了解的。在宗室里专门挑了这么一个人,来帮着徐婉如。
“宝庆公主府里,可有什么异样的地方?”马文远问好燕国公主的态度,又问起今天查案的进度来了。肃宗让王锦鹏去宝庆公主府查案,又让燕国公主带了徐婉如去那里坐镇,完全是一副非要水落石出,明明白白的样子。
可是,马文远心里也也明白,邓太后病愈的这么及时,跟宝庆公主的死之间,绝对有关。只是,是邓家下的手,还是邓太后下的手。
若是邓家下的手,他们的胆子也实在有些无法无天了。要知道,因为贺太后的缘故,太宗和肃宗对皇后和太后的娘家,都是多方钳制的。邓家虽然封了侯爵,可是手里没权,就领个俸禄的公侯,算个什么事呢。
而且,承恩公的这个爵位,跟一刀一枪打来的爵位还有点不一样,人家就算门庭衰败,还有当年的一片光辉,多少有些个来往的人马。可是承恩公却是凭空得了这么一个爵位,跟谁都没有关系,只跟宫里的太后皇后有关。
若是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或许还能捞到不少实权,收上许多贿赂,可惜太宗和肃宗这两父子,看的还十分紧,若不是邓太后压着无能的邓皇后独掌后宫七八年,这邓家得到的好处,可能更加微不足道。就靠着邓太后在后宫的这些年经营,邓家在京城好歹算是有些人脉,只是文官武将的核心,他们仍旧进不去。
若是邓太后派人做的,马文远觉得,这事就要小心再小心了。眼看着千秋寿诞就在下个月了,邓太后何必这么着急,为了提前这么一个月的时间,就杀了一个公主给自己开路。细究起来,这个事情的背后,就十分可疑了。
徐婉如去宝庆公主府之前,就听过马文远的分析,这会儿听见马文远的问话,倒是突然一愣,脸上微微有些发烫了。
这宝庆公主府上,异样的地方还真不少,只是这事,却不能跟马文远细说啊。
徐婉如想起燕国公主当时的脸色,也知道祖母这样见多识广的人,都被宝庆公主吓了一大跳,更何况她这么一个前世今生都没什么见过世面的人。
马文远见她突然磕绊住了,以为是什么关键,反而催问起来了。
徐婉如被他一催,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这事让她可怎么说呢。是说宝庆公主私底下生活混乱呢,还是说,施旷这个入幕之宾,这次有些不走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