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声,羊毫从金白昔手中脱落,砸在账本上,他快步绕过案桌,直出厢房,沿着庑廊,往前面大堂疾行。
跑堂跟在后面,嘴里忍不住犯咕嘀:“咱雀仙楼是有四楼,也有小阁,可那不是禁地么,也不知那位小姐是什么来头?竟能让掌柜这般失态。”
宝珠觉得自家小姐真是越来越神奇了,好多事情她都不知道,可小姐却门儿清。
不过没关系,小姐还是小姐就行。
宝珠做好自我疏通,也不再追问,和孟十三一样老神在在地等在大堂。
金白昔提着袍摆连走带跑地来到大堂,一眼把大堂扫了一圈,没见到他印象中的人,问跑堂:“人在哪儿?”
跑堂也把大堂扫了一圈,看到已移步坐到大堂临窗那一桌的孟十三主仆:“在那儿。”
金白昔顺着跑堂的指向看去,见是一年轻女娘,年岁与印象中的人不符,澎湃的心潮顿时凉了一大截,激动的神色也在刹那冷了下来:“确定?”
“确定!”这才一会儿的功夫,跑堂不可能记错。
宝珠此时也发现金白昔两人:“小姐,金掌柜过来了。”
孟十三闻言往通往后院的小门看,看到与记忆中面容相似,只是老了许多的金白昔时,她不免感叹:“这人间的岁月,就是不饶人。”
明明最后一次见,他还是个书呆楞头青,眨眼再见,他竟已然变成儒雅中年人。
也不知他老母还在不在,娶了妻后生了几个娃娃。
金白昔来在桌前一礼:“在下金白昔。”
“小女孟良辰。”孟十三起身还礼。
互相见礼后,两人都急切想要得到已之所需,便也未有寒暄,也是无话可寒暄,对面坐下即开门见山。
“小姐姓孟,不知与雀仙楼旧友十三小姐有何关系?”金白昔透着帏帽打量着孟十三,想通过容貌判断出有何关系。
孟十三知他此举何意,下息便摘下帏帽,递交给身侧侍立的宝珠,笑着答道:“我得喊金掌柜口中的雀仙楼旧友一声十三姨。”
“十三姨?”金白昔终于清楚地看到孟十三的脸,初一打眼,他便知虽从年岁上看,眼前此小女娘有可能是十三小姐的女儿,然从相貌上看,却着实不像。
不过,也不能武断。
倘若女肖父,那孟良辰长得不像十三小姐,也说得通。
真要如此,那可惜了。
十三小姐的容貌,可比眼前的孟良辰美上太多,也美得各异。
“十三姨与我娘乃是挚结好友。”孟十三来时在路上,就现编好了一套说词,反正是她自己,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倒是不曾听十三小姐提起过,在此京城之中,竟还有挚友。”金白昔实言道。
“家母是在十七年前,于金陵与十三姨结识,那时我尚未出生。”孟十三半真半假道,当年她只在京城待了三年,便回了金陵。
十三小姐确已离开十七年,离开前也曾与东家说过,是要回金陵去,孟良辰说的这些,与金白昔所知晓的,当年的时间地点都对得上。
一时之间,他有些拿不准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