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豫着。
他不知道他该不该继续提出质疑。
大妹妹的话儿不无道理,他为人处事自来都是黑是黑白是白,真是终南不对在先,那便是终南病倒之事,与孟大小姐不无关系,他也不该上门来问这么一句。
问了,便是不辨是非。
可问题就在,他来前没见着终南,眼下再怎么说,也是孟大小姐的一面之词,他并不能立刻分辨到底错在谁。
董玲珑便无董宽的烦恼了。
她很是坚定干脆,乃是全身心信任手帕交,连标点符号都深信不疑。
夭夭说是崔七公子的错,那就一定是崔七公子的不对!
孟十三还是双手交叠端坐着,自始至终未歪斜过半分,一身不做亏心事不怕夜半鬼敲门的正义凛然。
她定定地瞧着被反问之后,不言不语似是满腹为难的董宽,也未有催促,只安静地等着。
她等着看,眼前这位被方沐浔偷偷心悦着的董家大公子,还能说出什么话儿来,能为崔瑜那厮做到何等地步。
董宽于犹疑之间,抬眼看到孟十三直盯着他,一副等着他开口再辩的模样,猝不及防之间,他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好在只是险些。
没真的呛到而当堂出丑。
董无双没有说错,董宽对孟十三确实是有些异样的情愫在的。
他自个儿也知晓。
从在端午那日于混乱当中见到孟府大小姐,他一眼看到,当时的心情,至今都难以形容。
而后,回想到二妹妹今年生辰宴的当日,他犯过浑,让沉生偷偷去瞧过孟大小姐,幸而及时教母亲得知,把沉生拦了回去,又把他狠狠训了一顿,方没铸成大错。
如若不然,他的孟浪举止要是被孟大小姐知晓,今日的孟府大门,纵然有大妹妹带着,他定然也进不来。
“孟大小姐……”董宽问到这会儿,已然意识到自己今日的登门造访,在此堂内问出的问题,显然是冒犯到孟十三了,“是同宇鲁莽了。”
说着,他起身离座,叉手一礼。
腰深深弯了下去,十足的诚意。
董玲珑跟着站起:“大哥……”
“无碍。”孟十三见状也跟着离座,她笔直地站着,心中对董宽今日的过府有了些许的了解,遂随后问道,“不知崔七公子可知董大公子今日到孟府来见良辰之事?”
“不知。”董宽苦笑,而后再无隐瞒,坦言道,“终南这些年经常从京城跑到金陵,再从金陵跑回京城,来来回回那么多趟,就没有一趟能把他累得病倒的。可这一回,他却病倒了,而在病倒之前……”
“良辰到雀仙楼找了崔七公子。”孟十三语调平平地接下董宽的未尽之言。
“大哥由此便断定乃是夭夭的错,大哥也太武断了!”董玲珑听明白了整个事件的脉络,她不可思议且非常不满地瞪着自家长兄,“还利用我跟夭夭的情谊,才带着大哥过的府,大哥不觉得过分么?”
自是过分。
“我的错!我的错!我的错!”董宽连连告饶,认错认了三遍,“雅雅,且原谅为兄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