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十三到曾府时,曾家爷们果然是谁都不在府里,都在各自的衙门里当差,还是胡氏与曾家姐妹招待的她。
她想着她想问的,指不定胡氏不会想让两位表姐知晓,故而便说:“夭夭想与大舅母单独说说话儿,可否?”
她问的是曾重锦曾重荣。
曾重荣眨了眨眼:“为何?你想说什么是我与姐姐不能听的?”
“好。”曾重锦则是直接应下,并未发问。
随后她挽着还想再追问的曾重荣,退出尚浣院的花厅。
孟十三目送着:“四表姐总是这般善解人意。”
“夭夭想问大舅母什么?”胡氏握住孟十三的手,笑着问道。
“我是想问大舅母,可知当年我娘的病是什么病?”事情还很多,时间也紧急,孟十三没有拐弯抹角,顺着胡氏的话儿,直接了当地问道。
胡氏怔忡住,半晌才缓过神儿来,脸上的笑容已不见,她眼里有着担心与为难:“你怎么会突然想问这个?是不是孟府那边有谁说了什么?还是有下人乱嚼了舌根?夭夭,你同大舅母讲,要是谁敢乱说话儿,大舅母定然饶不了他们!定是要把他们的舌头割下来喂狗不可!”
泼辣直爽的言语,让孟十三提着的心落下一半。
来曾府的路上,她就怕胡氏会守口如瓶,什么都不跟她说,眼下听来,却并非是这么一回事儿。
“孟府里谁也没提,他们不敢提,大伯母管得严,他们更不敢乱嚼舌根。”孟十三反握住胡氏的手,“大舅母,我长大了,我今年都十五及笄了,待说了亲便可以出嫁了,我娘当年生的到底是什么病,我一直想知道,只是父亲不在意我,吴氏……不提也罢。来前我已问过祖母,祖母同我实言,说我娘患的是癔症。我来,就是想问大舅母,祖母同我说的,是不是真的?我娘在当年,是真的疯魔了么?”
胡氏脸色白了白:“夭夭……”
“夭夭先支开四表姐和五表姐,便是想着当年之事,想来是不能放开来说的。”孟十三眼里流露出恳求的眸色,“大舅母,您就告诉夭夭吧。倘若外祖父与大舅舅回来得知,会怪罪大舅母,夭夭定会挡在大舅母身前的,绝然不会让大舅母受到外祖父与大舅舅的责备。”
“傻孩子!大舅母岂会怕这些!”胡氏性情泼辣直爽,素来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脾气,若非早得公爹与丈夫的叮嘱,说不能跟外甥女提及当年小姑子的病,她早就在夭夭第一回进曾府的时候,跟夭夭全盘托出了!
“那大舅母就跟夭夭说一说,好么?”孟十三软软糯糯的语调,似极了讨要宠爱的小女娃儿,听得胡氏心上一软。
“夭夭啊,你外祖父和你大舅舅交代大舅母不能同你说,也是为了你好。”胡氏的心软归软,可还是谨记着丈夫的嘱咐,“倘若因着大舅母同你重提当年你娘病重之事,而让你有何闪失,莫说大舅母无法同你外祖父和大舅舅交代,饶是百年之后到下面,大舅母也没有颜面去见你娘啊。”
“大舅母之言,是在说祖母说的没错,当年我娘是真的疯魔了,且因此丧了命,是么?”孟十三看着虽是心软,却并不透露只言片语的胡氏,直觉告诉她,或许当年她娘的病,比祖母跟她坦言的,还要严重。
胡氏听着,脑子里蓦地浮现出当年曾氏那着了魔,被关在屋子里唱戏,那戏曲飘满整个院子的骇人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