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月的天,即使在清晨,亦极易出汗,她浑身湿粘,少不得在转往前院之前,先回一趟院子简单换洗一番,一身素色衫裙,一张脸素面朝天,干净清爽地踏进清名堂。
曾重屺在清名堂等得心焦,足喝过两碗茶,才等来孟十三。
两厢坐下,他便直入正题,先问候了昨儿孟十三在碧虚庄园落水后可有大碍,得孟十三亲口说无事儿,他方放心,随着又细问了乔桑之死的前因后果。
此二问问完,都得到孟十三的回答,他便沉默了下来。
实则昨晚在自家两个妹妹的口中,他已经得到此二问的答案。
妹妹俩也都说孟表妹虽是落了水,然水性极佳,到被风筝救上来,孟表妹好好的,并未灌进湖水,也未有一丝不妥之处,只是过于疲倦,方在庄园花阁内的厢房里,睡了一下晌。
此前,太子殿下还召来庄园的郎中刘大夫给孟表妹仔细诊脉,刘大夫也言道孟表妹无事儿,只是在水中自救,不免大费体力,才致使疲惫不堪,好好地睡一觉,养足精神即可。
连安神儿的汤药都没开。
可见孟表妹落水不仅平然无恙,且从始至终都没被吓到,倒是他们这些旁观与后知的人,俱被吓得险些心房停跳。
“曾表哥?”孟十三见曾重屺久久不言,不知想什么想得入了神儿。
曾重屺回过神儿来:“夭夭,往后你要离水远一些,但凡是有水之地,且莫再涉足,实在是危险。”
与母亲胡氏一样,他也是想到孟表妹不愿与他们亲近之前,孟表妹在孟府之中曾被孟美景推落入水之事,想着凡是与水沾边,都会让孟表妹出事儿。
既是如此,那便离水远远的。
保平安要紧。
“表哥不必忧怀,我已学会凫水,且能在水下闭好久的气儿,不会出事儿的。”孟十三自信满满,虽晓得曾重屺是关心她,她却也不会答应的。
她的自信来自于她眼下这具人身的魂魄,实乃蛐蟮大妖之魂的缘故,且还带有妖气,只要不是太过强劲的敌人,自保或反击,都不是问题。
然而曾重屺哪里晓得这些,他一听就把眉峰皱得紧紧的,苦口婆心道:“夭夭,你听话,再会凫水,水性再好,也有错漏不慎之时,你已经历两番落水,此次虽不比上一次那般大病一场,可也是稍有不慎,便会如乔家小姐那样,连冰洞都能游上来,可这一回却是沉在湖底深处,葬送了一条性命!”
孟十三刚想回答,堂外便传来商氏的声音:“什么会水?什么不慎?除了上回在府里落水之外,夭夭何时又落水了?还有什么叫做如乔家小姐那样?乔家小姐哪样了?沉湖葬送性命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连连疑问砸下来,她的人也进了清名堂。
“大伯母。”孟十三起身唤道。
曾重屺也起身礼道:“夫人。”
随侍在各自主子身后侧的宝珠与向凛,也齐齐向商氏行礼。
商氏颔首,示意两人都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