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华羽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被戳中,就像当时施雨泽说服桀骜不驯的刘锐一样。
“我能帮你什么?”华羽转过了头,注视着林晓璐。
“我需要你向我提供,三年半前,你父母离开你时的一切情形。”
三年半前。
当时的华羽15岁,正就读着一所嘉宁市著名的私立初中。不管是父亲华毅,还是母亲萧韵,两人的工作都十分神秘。在家中,也都是从来不向华羽谈及过工作。
有时华毅会带着他前往一些高档会所就餐,有时萧韵会带他到她所经营的饭店玩耍;有时华毅穿着一身机车服来接他,有时萧韵会穿着黑色冲锋衣回家。父母如此异常的举动,常常令华羽百思不得其解。
父母的真实身份,在华羽眼里,完全就是一个解不开的谜团。
宁静的生活就在这一天打破了。这天放学,来接华羽的是他舅舅,并且舅舅直接把华羽接到了自己家中,随即递给了华羽一封萧韵留给他的信。
信上的内容简结明了,大致就是告诉华羽自己要离家很长一段时间,甚至可能还得出境去缅fx甸生活,让华羽准备好常期在舅舅家定居。
与此同时,父亲华毅事的消息也传来,华羽亲身体会到了遁入深渊的感觉。无力、愤怒、肝肠寸断……
他此时迫切地希望这是一个单纯的梦魇,并且还盼望着早点结束。可当他拿到第三中学的录取通知书后,他才彻彻底底清醒,完完全全绝望。
宿命已经不能再回头了。
黑暗,此时正等待着他踏入,似乎这才是他唯一的归宿。
唯有如此,方可解脱。
医院。重症病房。
施雨泽一听到典狱长传来的消息,就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往了医院。而最先映入施雨泽眼帘的,还是那焦急万分的典狱长。典狱长一见到施雨泽,立刻皱着眉迎了过来。
“到底怎么回事?”施雨泽强压着心中的怒火。
“施队,”典狱长弱弱道,“就在今天早上,华毅不知为什么,突然就昏迷了过去,我们也不敢懈怠,第一时间就把他送来了这,结果医生的诊断结果是……肺癌晚期。”
肺癌晚期!
若不是此时身处医院,施雨泽可能就已经要把巴掌送给典狱长了:“难道你们监狱就没有定期体检吗?”
“肯定得有啊,但是只是表面的体检而已,并没有深入太多,毕竟我们在每个狱房都安有了跑步机这种运动设施,如果那些罪犯们天天锻炼,体质也就基本没什么问题……”
“跑步机……”施雨泽想想都觉得可笑,“你还想到要在一个不见天日的小黑屋里安一个匀速转动的东西,这环境与一个仓鼠球有什么区别?”
典狱长:“……我咋还变成一个养仓鼠的人了呢?”
这时,医生从重症病房里走了出来,打断了施雨泽那施毒不见毒的毒辣话:“病人就剩一口气了,家属过去给他道个别吧。”
话未落音,施雨泽一个箭步冲了进了重症病房里。
病房里充斥着一股浓浓的消毒水味,单间病房的环境还不错,只是病床上躺着的人已经奄奄一息了。施雨泽看着围绕在华毅四周的医学仪器,一种熟悉之感油然而生。
一年半前,李昊天也是死于绝症——白血病。在那几天里,施雨泽也悄无声息地去看过他,尽管他是施广陵和自己共同的宿敌。眼前的华毅,和大半年前的李昊天,多么地相似。
虽几日未见,但施雨泽明显地感觉到,华毅苍老了几分。
见施雨泽进来,华毅并不意外,似乎早已预见了他的到来:“施队辛苦了,还能……在百忙之中……抽空来送我最后……一程”
施雨泽始终阴着脸:“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会有今天?”
华毅听到后,挤出了一丝笑容:“很意外吧,施队。”
“你不仅仅只是一个货车司机,你一定还有别的身份!”
“没错,”华毅点点头,“事已至此,瞒着您也没必要了……”
说完这话时,华毅便开始剧烈咳嗽,一缕殷红的血丝也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望着身旁仪器跳动的曲线,华毅的嘴唇也微微起伏着:“其实……我……是腾跃集团的……曾经的……副、董、事、长。”
霎时,如同睛天霹雳,施雨泽只感到太阳穴突突直跳。
“不可能……”施雨泽喃喃道。
果没什么不可……能的,李昊天的本……事这么大,别说……抹除一个人的……生平信息了,就连……让一个人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都易如……反掌。”华毅断断续续地说着。
此刻,施雨泽的脑子如同一团乱麻,刚刚稍微理清的思路彻底被华毅的短短几句话给彻底打乱。
之前施雨泽有过猜测,李昊天和华毅之间的确牵着一根关系线,但没想到这条线竟这么紧密。可既然华毅是曾腾跃集团副董事长,那他为什么会碰到吗fx啡这种类型的毒fx品?
还有萧韵,她到底是局中人,还是局外人?她是不是这场浩大的阴谋盛宴中的一环?
而施广陵之边,真相似乎已经浮出了水面:李昊天想尽早除掉这个障碍,就让得了绝症的华毅上演了一出“意外车祸”。但为什么华毅会这么心甘情愿、义无反顾地为李昊天卖命,难道这仅仅是无畏的牺牲吗?
能明白这一切背后的真相的人,只有三个。一个已经离世很久了,一个正在死亡的边缘徘徊,另一个则如人间蒸发了一般,在苍茫的人世间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华毅面部的表情开始痛苦,旁边仪器上的曲线也愈发剧烈地跳动。施雨泽见状赶忙冲到了华毅旁边。
只见华毅小声喃喃道:“萧……韵,萧……韵……”
“萧韵和这个事件有什么关系,她现在在哪?”施雨泽晃动着华毅肩膀,想让他保持清醒。
“萧韵……她……”话未说完,华毅便脖子一软,头也无力地歪出了枕头,旁边仪器中的曲线瞬间拉直。
华毅临死前,仍在一遍遍地喊着萧韵的名字。而他却背负着一身的秘密,撒手而去。
望着眼前的杀父仇人终于偿命,施雨泽心里没有半点轻松,因为他知道,这仅仅是一个真相的开始。
一小批护士们冲了进来,而施雨泽则走出病房,没有理会欲加解释的典狱长。
他走到了医院的小角落,又拨通了手中的电话。
“檀队,我是施雨泽,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电话那头的声音粗犷而豪放:“不用这么客气,施队,咱们兄弟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几天我会去趟缅甸,麻烦檀队安排一下,”施雨泽的声音很低沉,“劳驾檀队帮我再查个人,中国户籍,现位居缅fx甸——萧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