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心跳一分一秒的加快;瞳孔,一分一秒的紧缩。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一个结果,不,是等待着王局的一个回应。
“小施,”王局终于抬起了头,“如果我跟你们说了实情,你们能保护好我的女儿王玲吗?”
施雨泽点了点头,也冲林晓璐和秦良忠使了一个眼色。
“其实,在星光旅店7月15日的那晚,刘冠翔让我去陪同,他是有一定目的的,你们都清楚,我的妻子和我的女儿都在缅fx甸定居,而刘冠翔的女儿刘锐也在,刘冠翔是内鬼没错,当时的他很想在市局发展一个下线。”
“所以,刘冠翔选择了您?”
王局点了点头:“对,一开始我坚决不同意,甚至还想揭发他,但不久后我收到了一张照片——照片上面是刘锐和我女儿的合照,他还说,如果我不配合的话,他绝对不会让我女儿有好下场。
当时,我真的害怕了,甚至每晚都会梦到我的女儿死在他们手中。但幸好,那段时间他公务繁忙,并没有一直纠缠我。可好景并没有持续多久,7月15日那晚,他打电话给我,让我陪同他一起去省厅交接一份你手中所带的绝密文件,当时我心里清楚得很,过了那晚,我极有可能被'围fx猎'成功。
但世事难料,当晚,刘冠翔莫名其妙地被暗杀了,而你也失忆了。
我当时很庆幸,但刘锐在那晚后又给我打了通电话,说她必须完成他父亲的遗愿,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幸好,在那晚之后,你们并没有组织什么重要行动,他们也并没能有可趁之机。直到后来,我的身份一度被怀疑,我俩也就断了联系。也正因如此,概念股板块案件才能破获的那么顺利。
可在码头交易行动之前,刘锐又找到了我,估计是李默岍派她来的,她向我打探了警方的所有行动,又拿我的妻子和女儿威胁我。我当时真的被逼无奈,才把这次行动泄露。”
“所以,您并没有和李默岍直接联系?”林晓璐问。
“没错,刘锐的确继承着刘冠翔的位置,是我和李默岍联系的中间人,唉……”王局叹了口气,“小施,该说的我都说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履行诺言。”
“您放心,王局,我会的。”说着,施雨泽走出了审讯室。
外面程局的眼眶早已通红,施雨泽心里十分清楚,王局和陈局已经共事了2年之久,这种搭档的情谊是谁也无法体会的。
“程局,王局的事应该属于受迫行动。”施雨泽安慰道,“他会没事的。”
“……谢谢你。”
施雨泽点了点头,随即拨通了檀德尔的电话:“檀队,延松已经把王局的口供发给你了,你那边也可以开始了。”
“好的,施队。”檀德尔的声音很是平稳。
中fx缅两地,以精准的时差,同时对两人进行审讯,而在零证据零口供的情况下,施雨泽已经让王局开了口,有了王局的证词,给刘锐定罪已是板上钉钉。
一张刚打印出来的纸质口供被摆在了审讯室的桌子上。
“刘锐,”檀德尔指着桌上的纸说,“这是王局的口供,你可以浏览一下,毕竟……真相大白并不只能通过你的供述,别的方式照样也可以。”
刘锐自从进了审讯室以来,就始终一言不发,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过一下,那昏黄的光线照在他苍白的脸上,愈发凸显晦暗不明,空中飞舞的尘埃,在灯泡的照耀下营造了一种流光碎影的氛围。
“证据已经摆在这里了,说难听点,牢狱之灾你是肯定免不了了,但就算这样,我也得问你一句,你这样为李默岍卖命,到底值得吗?
我们每个人生来并没有罪,所有的邪恶根源都是形成于后天,但你难道就不觉得你的思想早已被李默岍死死控制住了吗?”
刘锐猛然抬起了头,眼神里失去了往日的柔和,充斥着冷漠与不屑:“你都说了,我免不了牢狱之灾,那何必要苦口婆心的劝我,而不是立刻送我去服刑?”
“看来你的内心已经不接受任何忏悔了……”檀德尔正说着话,审讯室的门猛然被推开,一名缅fx甸警员闯了进来。
“檀队,不好了,”警员用缅fx甸语低声说道,“刘锐的手机来电了,电话播出者好像是……阿曜!”
檀德尔听罢神色大变,而刘锐见状,似乎露出了一种属于胜利者的微笑:“怎么,檀队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了吗?”
檀德尔注视着刘锐,似乎在注视着一位弱小的少女,语调甚至也更换了一种:“刘锐,现在我们需要你……提供帮助。”
“檀队竟然有求于我?”刘锐刻意露出了几分惊讶之情,“在檀队眼里,我只不过是一个即将入狱的经济犯,好像,我也帮不上檀队什么忙吧?”
“阿曜现在打电话给你了,你得帮我们……”
“檀队!”刘锐打断了檀德尔的话,“我有什么义务,要帮你们吗?”
“你……”檀德尔指着刘锐的手悬停在了半空。
“檀队不必花心思劝我了,”刘锐轻声结束了这次劝告,随即,她慢慢闭上了双眼,靠在了冰冷的审讯椅上。那神情,与之前概念股板块案件破获后廖彦明的极为相似。
檀德尔接近绝望——如果刘锐不及时接电话,那么阿曜指不定会起疑心,等到这个时候,一条大鱼就会从法网中逃脱。
无奈之下,他只得又拨通了施雨泽的电话。
他快速地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施雨泽,并让施雨泽及时想办法,不料施雨泽只是短短的应了一句:“我知道了,要不让我来试试跟她讲?”
檀德尔只好开启免提,将电话放到了审讯桌上。
电话里,施雨泽低沉的声音回荡在了整间审讯室:“曾经,路,被你父亲越走越窄,也被你父亲变得荒凉且寂寞,没有人有义务去陪他走在一条看不见前景的蓬蒿丛里。
难道你想,你想陪着你父亲一直走下去?”说完,施雨泽主动挂断了电话,而刘锐则是呆呆的望着前方。除了她也没人知道,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已经被施雨泽刚才的一席话精准地戳中。
檀德尔死马当活马医,把响着铃声的手机放在了刘锐的身前。半晌,在檀德尔的注视下,刘锐终于缓缓拿起了手机。
檀德尔的心在狂跳,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刘锐会对电话里的阿曜说些什么。
电话成功接通。
“喂,是刘锐吗?”阿曜问道。
“是我。”刘锐的声音很细。
“刚才你一直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
“没有,铃声太小,我没听见。”
“那就好……”
听到这里,檀德尔呼出了一口长气——看来施雨泽还是有办法,竟能让这么冷血的刘锐妥协。
他也不敢有丝毫懈怠,立刻示意警员将手机进行了三角定位。
“我们明天有行动,地点还是选在三湾码头和海兴码头……我们需要你帮忙打探一下警方的任务,到时候,你直接将这些信息全部发到我这个号里就行。”
“嗯,我会尽快……”
刘锐终将是没能与刘冠翔同流合污,在施雨泽简短的劝导下,他将阿阿曜成功引入了法网,也为警方的行动打好了完美的基础。
即使成功在即,檀德尔仍绷着神经,将刚才的通话内容以及自己临时拟定的行动方案一同发给了施雨泽。
他迈着轻松的步伐,走出了审讯室,一眼望去,门外刚被抓获的吴棱被两个警员一左一右地扣押着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别担心,吴棱,”檀德尔笑着拍了拍他的肩,用缅fx甸语说道,“你的好朋友阿曜马上就会过来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