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市局。
省厅已经派了多位领导,毫无征兆地降临到了市局会议室,清一色西装革履,排成一排,每个人手中都拿着崭新的笔记本,坐在会议室长桌的一侧,而另一侧都坐着身穿警服的市局经侦支队队员。
“下面由我来进行工作汇报,”施雨泽率先起身开口,“根据近期工作进展,我们支队严重怀疑腾跃集团在进行着非法拉升股价和操纵股市的行为。”
“有什么判断依据吗?”
“有,”施雨泽按动了手中的屏幕控制器,大屏幕上立刻显示出了一张股票走势图,“这是本周腾跃集团的股票涨幅,可以看出,在近一周的时间,腾跃集团的股价上涨了约七个百分点。”
“这个恐怕不能说明什么吧,只是股价单纯的上涨得快了些,你们怎么妄下定论不合适……”
“没错,可您想过没有,是一种什么力量就能让五家企业同时买进腾跃集团的股票?”
“……这的确是个疑点,可办案必须讲究实质证据,”一名年长的省厅领导说,“我在省厅工作时,听到过你的名字,也了解到你是一名非常优秀的经侦警察,难道现在连最基础的办案意识你都忘了吗?”
“我们在近段时间里还对腾跃集团的最大股东——顺兴企业董事长申敬进行了调查,而申敬进市局不久后,腾跃集团便立刻派来了律师廖彦明前来接人,这难道不是一个很可疑的地方吗?凭这几点,我想申请对腾跃集团正式立案调查……”
“我不同意,腾跃集团可是一家上市集团,它牵动了无数企业和投资者的命脉,如果就这么对它进行正式立案调查,社会负面影响不可估量。”
“可这么多巧合重合在一起,他就是人为制造!”
“施雨泽!”一位省厅领导勃然大怒,“对,在李昊天当任董事长的那段时间里,腾跃集团的确无恶不赦,可李昊天已经死了一年了,现在的董事长是他的儿子李默岍,他才25岁,能干出什么事来?”
“我爸的死一定和腾跃集团有关!”
施雨泽的话语令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不已,整个会议室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许久,一位领导缓缓的说:
“老施的死,是我们所有人都不愿看到的,但各种证据都显示出老施的死是个意外,而且肇事司机已经注定在监狱里度过余生。”
施雨泽的父亲——施广陵,也就是刘局上一任市局局长。三年前,一个漆黑无比的夜晚里,在一个喝醉酒的卡车司机疏忽中,不幸丧失了生命。在施广陵死后的第二天,施雨泽正式加入了市局。
“这不是个意外,我父亲曾经和李昊天对峙了四年,怎么会这么巧合地意外去世?”
“施雨泽,都这个时候了,可不能意气用事。”
“我只是想寻求一个真相而已……”
一阵死寂般的沉默。
仿佛曲终人散一般,会议室里的人最终还是逐渐散去。
最后一位走的省厅领导临走前留给了施雨泽一句看似刻骨铭心的话语:
“你是一位很有能力的经侦警察,但我不希望你重走老施的老路……经侦就像一个泥潭,千万不要越陷越深。”
不一会,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两个人。
施雨泽的头又开始剧烈地痛了起来,钻心的痛,痛到骨子里。他只感觉眼前一片发黑,随即天旋地转。
“雨泽!”一旁的林晓璐喊道。
“嘶——”
疼痛一阵一阵的袭来,丝毫没有衰减的迹象,似曾相识的场景又重现在了施雨泽的眼前:
“砰——”
“嘶啦——”
黑暗的刹那,破碎的记忆,都在施雨泽脑海的深渊中浮现,一切悲欢离合,所有幽微关窍,也都在施雨泽的内心里留下了许多难以愈合的创伤。
刺骨的寒风从窗户吹进来,无声地拍打在了施雨泽的脸颊上,意识如雨后春笋般猛地灌醒他的全身。
他慢慢睁开双眼,发现浅蓝色的警服早已被汗水浸湿,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一般,气喘吁吁,眼前也早已站满了人。
“施队,你没事吧?”秦良忠说道,“现在就立刻送你去医院。”
“不……”
“不能再拖了,雨泽,好不容易你才从昏迷中苏醒,你可千万不能再出任何事!”
“可眼下还有一个重要线索,要……”
“身体比案子重要,你听我的。”说着,林晓璐正要把施雨泽拉起身。
“这样,我保证,等查完这个线索,我立刻去医院。”
“好吧。”
银行。
三人并肩步履匆匆的走着。
“施队,我们不是已经来过了吗为什么?”秦良忠问道。
“我有一种感觉,上次接待我们的经理有问题。”
“你有什么依据吗,雨泽?”
半响,施雨泽缓缓的说道:
“第六感。”
其余两人一脸黑线:你什么时候转性了?
不知不觉,三人走到了曾经来过的经理办公室。可刚进门,秦良忠便大吃一惊。
“上次那位经理呢?”秦良忠厉声问道。
“他……”
“容许我说一句,”施雨泽突然说,“你们银行真是行啊,一会就换一个经理。”
“没有,我和他都是经理,您误解了,警官。”
“但愿吧……”
“收点好处费是小事,顶多在拘留所留宿几天,但知情不报,可就没那么简单了,你下辈子的饭我们都得包了……”
“我说,我全说!”这位经理显然慌了。
“没关系啊,协助犯罪分子进行犯罪、知情不报,顶多判一年起步。”
“警官,我真的被逼无奈,”说着,这位经理转身小跑向了一旁的保险柜,拿出了一个满满的信封,“这是上次那个人给我的,一共三万元,您看……”
施雨泽不慌不忙的接过信封,不一会儿,那满满的信封就被装在了密不透风的物证袋中。
“良忠,马上拿回去进行指纹检测。”
“好。”
“说说事情的详细经过吧!”施雨泽的目光又回到了经理的身上。
“好,那……能给我争取宽大处理吗?”
“这得看你所说的线索有没有价值了。”
“那天,也就是在您赶来这之前大概两分钟,一个人突然闯了进来,就是您所看到的那个假fx牌经理,他逼着我钻进柜子里藏起来,然后在您走后,他就给了我这三万块钱。”
“那你知道他的联系方式,或者他的任何信息吗?”
“这个我是真不知道,警官。”
施雨泽沉思了一会,说道:“这几天不要离开嘉宁市,随时和我们保持联系,这是我的电话,”说着,他又拿起桌上的笔和纸,飞速写了一大串电话号码,“如果再次发现有关他的线索,第一时间通知我。”
“明白了,警官,那……我这算不算将功补过”
“看你这么配合,就……”施雨泽并没把话说完,只是微微笑了一下。
“好的,”经理马上明白了施雨泽的意思,“谢谢警官!”
待施雨泽一行人走后,这位经理顿时瘫坐在椅子上,如释负重的呼出了一口气。
而他坐着的椅子下面,突然闪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光——一枚微型窃fx听器不知什么时候被安放在了那里。
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