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话,他对阎立德说过。
但对自己的部下,只不过是敲打而已。
而现在对李道宗,却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这一刻,李道宗面色开始变幻……
就在徐风雷迈腿的那一刹那,他终于是站了起来。
“太师啊……您这是非要把这事儿闹大啊。”
李道宗苦笑道,
“工部出了贪污腐败的事儿,闹到陛下那,闹的满朝皆知,那损坏的也是您的名声呐,毕竟您是工部尚书啊……”
徐风雷侧目。
“你搞清楚,我不是要闹大,我只要要闹清楚。”
他冷声道,
“至于名声受损?我从来不考虑那些风言风语,纵然有言官参我又如何?”
“相反,若把这事儿稀里湖涂的搪塞过去,那才叫受损,我的道心会受损!”
什么道心?
行正道的光明磊落之心!
这颗心,徐风雷绝不允许被蒙蔽!
“好吧,好吧……”
李道宗无言以对,只得道,
“您坐,先坐。”
他亲自为徐风雷添上热茶。
“你愿意道出实情了?”徐风雷居高临下的望着李道宗,依旧没有好脸色。
“哎……其实真不是什么大事,您可能想的太复杂了。”
李道宗无奈道,
“您知道的,咱们这些武将回归长安之后,总归有些手脚不老实的,这揩油那揩油,暗地里私吞公产。”
“这些事情,其实陛下或多或少也都知道,但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太出格,他不会去深究。”
“您工部发生的事儿,其余几部几司其实都有,只是大家情面在,都不揭罢了。”
啪。
徐风雷坐在椅上。
“不要说那么多有的没的,直奔主题!”
他沉声道,
“是谁!”
“……害。”李道宗再一斟酌,才道,“工部的那位赵主事,曾经在兵部也任过主事,是平调过去的。昔日他在武库司做事,是侯君集的部下……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徐风雷目中寒芒一闪。
“侯君集?”
他轻声念了一声,冷笑道,
“呵呵……打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了,真是好大一颗狗胆!”
李道宗见状,忙安抚道:
“太师……太师!您千万别动怒。”
“这事儿,我估摸着侯君集也不会很清楚,应该不是他指使的,纯粹是他手底下人手脚不干净,中饱私囊。”
“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都是生死里趟过来的老兄弟,可千万别闹得太难看啊!”
徐风雷冷哼一声。
“一句不清楚就能摘干净?他手底下人孝敬他银子的时候,他就那么心安理得?”
他斥道,
“收了银子,就是默认当了保护伞!既是保护伞,贪腐之事就与他脱不了干系,不但脱不了……他干系还很大!”
“腐败往往就是这样滋生的!底下人哪有这胆子啊?还不是仗着他的狗胆!”
一顿怒喷,喷的李道宗是连连擦汗。
“我问你,那姓赵的主事,真的就只贪污了工钱和伙食钱?还有别的吗?”
徐风雷盯着李道宗,沉声问道,
“说清楚!我已经派手底下人去查账了!”
李道宗:“……”
“的确,还有。”
他扶了扶额头,唉声叹气道,
“您知道的,那姓赵的原先是兵部武库司的主事,也就是主管铁具的,而调任他往工部,所负责的主要也是建筑用铁这一块。”
“武库司的闲置铁器熔了后,由工部采购,再用于建设……这前后两头,都是他在负责。”
徐风雷脸色一寒。
“你的意思……这人是两头吃?”
他厉声道,
“熔铁火耗他能侵吞一笔,工程这边又能偷工减料侵吞一笔?!”
李道宗脸色发苦,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砰!
“畜生!”
徐风雷大怒道,
“这工程款,都是朝廷从国库里挤出来的,从我那辛苦经营的钱庄里抠出来的!”
“其中每一分,没一耗,都得用于工程建设!这是我的底线!这畜生倒好,在我的底线上来回摩擦,真当我是泥捏的不成?!”
“娘的,老子现在就去活剐了他!”
腾的一下,他已是站起身来就要往外冲!
“太师,太师息怒啊!”
李道宗连忙拉住了他,急道,
“您别冲动,千万不要冲动啊!那赵主事已经判了斩刑,不用您动手,他也会死!”
“何必呢……”
徐风雷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我说要剐他了么?”
李道宗一愣;“您刚刚还说……”
“我要剐的,是侯君集!”
他杀气腾腾的道,
“明知道是我的地盘,还敢安排人做这种事,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你起开,别挡道!”
李道宗:“!
好家伙,这是要掀起大战啊!
“太师,太师啊!”
李道宗死死的拽着徐风雷,请求道,
“您别这么暴脾气好不好?斩杀朝廷命官是大罪,更何况侯君集还是从龙功臣!”
“他现在就在兵部供职,您就这么去,也斩不了他啊!别冲动,别冲动……”
他好说歹说,想把徐风雷这头暴怒的狮子安抚下来。
可徐风雷眼中的杀意却丝毫未减。
“呵,这好办。”
他冷声道,
“我虽交出了兵权,但手中还有一柄天子剑,陛下已经将它改为尚方战马剑,赠予我了!”
“我手持此剑,便有斩杀佞臣,先斩后奏之权!就是这会儿冲进兵部大堂里去斩了他,谁又敢阻拦?”
“谁拦我,我杀谁!你现在还要拦我?”
李道宗一个激灵,顿时松开了手。
论权势,论威望,携着灭突厥之威的徐风雷,的确可以提着尚方斩马剑,强行格杀任何一个大臣!
哪怕他位高权重,是从龙功臣!
“太师,我不是拦您……而是,这事儿显然有更好的处理办法哇!”
李道宗无奈道,
“您不能因为一时冲动,就非要用下下策吧?”
“现在您去兵部,的确可以将侯君集强杀,但之后呢?之后该如何收场,陛下那边又该怎么交代……您想过没有?”
“我能理解您很生气,但您不能因为暂时的暴怒,就逞一时之快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