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谦挥了挥手中的筷子,示意龙平坐下。龙平见龙谦对自己毫无责备之意,心里奇怪,又见他示意自己坐下,只得乖乖坐下,拿眼询问龙谦。龙谦见龙平紧张地看着自己,笑道,你这么瞧着我作什么?龙平问道,我白白去了胡太医的府上,却没有将忠二大爷要用的药带回来,大爷不责备我吗?龙谦听完龙平说完,点点头说道,按理得责罚你不该如此大意。只是这胡太医已是不在家中,小凤姑娘又心细如发,她若是有现成的药,不用你提醒,早把药给你了。小凤姑娘虽是心里怪罪我等不为其父安危着想,但对待病患之人,其心与其父一样,还是会很负责任地尽一切努力拯救。她明知忠伯创伤严重,见你过去,怎会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她不问你忠伯情况如何,便是手上没有现成的药,问了反而徒添忧虑。龙平听到,静静地放下碗筷,对龙谦问道,现时忠二大爷全仰仗这胡太医之药,偏偏此时这蓝将军却将这胡太医拘进了北衙,岂不是有意为之?且现时忠二大爷无药可用,岂不是白白等死?龙谦听到龙平如此忧虑,也只好拿话安慰他说道,忠伯此次安危,全凭天意,非药力可及。你不必太在意这些,忠伯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度过此次难关。龙平虽是知道龙谦安慰自己,可眼前无法,只得重新拿起碗筷,分散自己的心神,将这些糟心事勉强搪塞过去。
清早北衙里,蓝元匆匆来到密室,交待张骠将这和记药铺里的张老板带出来。张老板从密室出来之后,蓝元笑道,有请张老板跟蓝某走一趟。张老板问道,蓝将军这是要提我过堂吗?蓝元笑道,眼前过堂还早,不过有一些药材,还请张老板过过目,看看这是不是你和记药铺里的东西。张老板听到蓝元如此一说,心下猜疑,只得点头同意随蓝元走一趟。蓝元令张骠头前带着张老板,自己背着双手,走在二人的后边。一行人来到存档之处,只见存档处的李丰刚刚点完卯,别人还未到来。李丰见蓝元到此,连忙过来请安,接着又说道,将军昨日带走的这和记药铺里的账簿不知可否看完?若是看完,还请交于小的,小的要作存档处理。蓝元听这李丰相问,便笑着上前,从后背处取下那几本破损的和记药铺里的账簿。蓝元一边将手中的账簿递于李丰,一边又转头看向张老板,只见这张老板一见到那几本损坏严重的账簿,脸上先是阴晴不定,接着就是一脸的惊异,这脸色表情快速地转换之后,张老板又恢复了之前桀骜不驯的表情。蓝元虽是转头看向张老板,口中却是对李丰说道,昨日太过匆忙,不想竟然忘记将这些账簿归档,便不经意之下,竟将这些账簿背回家,自己却浑然不知。我虽是将这账簿带回了家中,却没想起账簿这档子事,至今还未观看。幸而龙将军昨夜提醒于我,我才想起这档子事,今天一早,便先寻到这几本账簿,赶紧带着送回衙门,想快点交付与你。
李丰接过蓝元递过来的账簿,皱眉问道,将军,这和记药铺里的账簿,将来呈堂之时,当是作为证物,眼前这证物破烂不堪,残破不全,过堂之时,如何使得?蓝元听到李丰责问,便转回头盯着李丰的眼睛说道,这账簿从和记药铺里搜来之时,便是如此,我又能如何?你说这账簿破烂不堪,此时当问这和记药铺里的张老板才是,兴许这和记药铺里的伙计,为了逃避责任,提前有意损坏帐簿,也是有可能的。说着话蓝元又转头看向张老板。张老板见蓝元将此事推向张老板,便也转头看向一旁的张老板。此时,张老板也是一肚子疑问,可眼前之事,承认与否认均不妥,不管怎么说,目前这账本破烂不堪,其实是对自己较为有利,所以在蓝元与李丰相看之下,这张老板便索性低头不语。李丰见这张老板低头不语,只道他默认了对这账簿进行了破坏,只得一边摇头,一边将那几本破账簿拿纸条缠绕一圈,写上字,盖了印收将起来。
蓝元见李丰忙碌,便问他道,这和记药铺里搜查而来的药材可是堆在里间的库房之中?李丰边忙着边回答蓝元道,回将军,是的。只是这搜查出来的药材有满满十余车之多,属下等人手短少,实在是忙不过来,故那些车草药,至今还堆放在仓库之中,还没来得及清点造册。蓝元听完李丰说的话,也是点点头说道,也难为你们了。等我忙完这一二天,便差几个人过来帮忙。李丰听到蓝元有意派遣人手过来,赶忙向蓝元道谢。蓝元笑道,一个衙门里办事,谢什么?我现在要提审这张老板过下堂,有几个问题需要这张老板指认一下仓库里的药材才好。不知现时我们可方便进去。李丰听蓝元因办案带人进仓库办事,不敢阻拦,口中一边忙说着方便,一边又忙在案架上取下了钥匙,之后又头前带路,来到了仓库。
一个较大的房间之中,里面堆满从和记药铺搜查而来的各种药材。蓝元在前领着这班人先是在房间粗略看了一下,便对李丰说道,李司簿,我看这些草药数量不等,又需要分门别类,尔等又不是郎中出身,若是一一对过,太过繁琐,不如你先拿了账簿过来,我等和张老板一道,看一样记一样,这样还省得你们再去细细分辨,你说是不是?李丰一听蓝元此言,忙拍手笑道,真正将军好主意。我之前正愁此事,想请求主簿,欲向太医院借调人手过来,不想主簿去过,太医院现时还没有回音。既然大人现时带着这张老板现场验证,他是行家里手,辨认自家的药物,当是再好不过了。将军且等一等,我这就出去拿纸笔来。蓝元笑着点头应允。这李丰便急急向库房之外走去。
待李丰走后,蓝元示意张骠留在门口,自己带着这张老板,快速来到一堆断血流的干稞面前。只见蓝元双手将一大堆断血流朝旁边一推,那细长的断血流稞子便滑落一旁的地面,露出下面满满一地的人参。原来这人参之上,只是覆盖了一层断血流作为掩饰而已。张老板见到这地上堆积的几百棵品质上佳的人参,顿时露出惶恐而又绝望的眼神,只见他瘫倒在地上,拿眼乞求地看向蓝元,说道,将军便要张某怎样均可。蓝元见这张老板精神瞬间崩溃,心里一阵蔑视,但时间紧迫,他只是淡淡地笑着对张老板说道,张老板勿要多想,眼下时间紧急,若是你还想活命,当快些将这些药物取出这房间才好。张老板一听蓝元此言,顿时两眼放光,只见嗖地一声从地上站起,对蓝元施礼说道,谢过将军提醒,但不知如何将这些药物搬运出去。蓝元不语,只是冷冷地扬了扬下巴,示意离张老板不远的地方有一大块布。张老板转头看去,马上回头又对蓝元说了句,张某明白。说完之后,张老板立即走到那块布跟前,蹲身扯过那块布,又走回这堆人参跟前,先摊开这块布,然后矮身地上,双手颤抖地大把大把地抓起地上的人参,然后尽皆将人参转放在那块布里。由于紧张,这张老板心里焦急,又一度催促自己的动作,情急之下,便见他额头冒汗,气喘吁吁。蓝元则悠闲地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张老板,自己背负双手,踱着步子,不时地抬头向张骠那边看去。
张老板感觉自己的动作太慢,虽是自己在地上抓了很久,却见地上的人参还有百余株。他抬起胳膊,用衣袖擦了擦被汗淋湿过的眼睛,擦过之后,他才能重新看清地上的人参。接着,张老板又要去拾取那地上散落的人参,却不料此时旁边忽然伸出一只脚,挡住了自己的胳膊。张老板心中一惊,猛然抬头往上看去,只见头顶上方的蓝元正背负着双手并伸出一脚挡住他的胳膊。蓝元见张老板以目光询问自己,他便低头看向他,并向他慢慢地摇了摇头。张老板欲待相问,却又猛然醒悟,便停下了拾取地上人参的双手,转而将这一大块布上面的人参朝中间扰了扰,然后将这块布的四角两两对折,将人参系在这块布里,打成一个包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