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出去之后,蓝元令掌柜的领路,对院子后边的库房都逐一进行了检查,一楼检查完毕,又上了二楼。库房早就被洗劫一空,偌大的一个个房间只有倒塌的货架和满地凌乱的垃圾。蓝元仔细地从倒塌的货架和地上查找,发现每个库房都会有一个账本,上面详细地记录了每日进出库房的药材。这些帐本虽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蓝元不会放过这些蛛丝马迹,他仍就将账本捡了起来,揣进背后的包袱中。库房查找完毕,蓝元背后的包袱已是装满了账簿,他见每间库房的地上和橱柜之上再没有任何有字迹的页面,他才放心地从房间里退了出来。蓝元和掌柜的退出库房回到大堂,只间大堂早空空如也,药铺里的伙计也尽被士兵押上了马车,解回了衙门。一名士兵又走到了掌柜的面前,掌柜的明白自己此番也是不能善了,只好乖乖地跟着士兵上了马车。
蓝元出了和记药铺,令人关闭了门窗,贴了封条。待最后一驾马车行驶走之后,蓝元才环视人群一周,随后方策马奔驰而去。待官兵走了之后,围观在周围的人群俱纷纷议论开来,有人说这和记药铺这么大的买卖,怎么会惹上官司?也有的人说了,和记药铺这么大的买卖,摊上官司又能如何?还不是花钱了事,早晚重新开张。还有人说,这和记药铺买卖做得大,这满朝官员亦是帮了不少忙,少不了这买卖有众人一份,哪能这么容易关张,莫非是买卖的对手,背后坑了他?忽有一人高声说道,你们说得都不对。据说这和记的张老板乃是和前夜定水河边的贼人有关系。众人一听那人高声细嗓地这么一吆喝,胆小的怕事,忽喇一下,人群散了一大半。只有一些胆子较大的,听人这么一说,立马来了兴致,俱围到那高喊的男人跟前,欲待听他细说。龙厚恐人认出,便压低帽沿,袖了双手,远远地蹲在沿街的下风口,偷听那簇人群的谈话。那语出惊人的男人见众人围了过来,便又微笑不语,佯装神秘,故意半晌不说。有相识的众人素知他平日唬人,便说道,你这人也不知哪里编排来的消息,只顾拿我们这些人寻开心。你现时不说,怕是又在这里胡扯,我们还是散了吧。说着话有三五个人摇摇头便要离开。那人见人群又要散开,又被人以言语相激,不由地高声说道,我编排?我老高什么时候编排过假消息了?只是这消息得来不易,是我花了二两银子,请人喝酒才打探来的消息。你们要听,须得请我老高喝一壶茶才好。有人不耐烦地说道,休说一壶茶,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们听得你不是有意编排,众人筹了钱连中饭也请了你。你看如何?旁边的人也跟着起哄,连声叫好,也愿意出钱。那老高环视一周,点点头说道,好吧。我先说着引子。说完他压低了声音,众人怕自己听不清,便又急急凑了老高跟前。只听见那细声高嗓的老高隐隐约约地说道,各位可知前夜那伙纵火贼人从何而来?众人见老高相问,俱面面相觑,摇头连称不知。老高左顾右盼一番,俯下身说道,我听说,那前夜定水河畔的那伙贼人,原来早已藏在京城之中,这和记药铺,便是那伙贼人的隐身之处。众人听到这里,连声不高兴地说道,就知你老高胡说,就这和记药铺的地方虽大,哪能隐藏了这许多人?再说药铺平日是开张,门前车水马龙,什么时候断过出出进进的人,即使这些人只住在这里,平日不出门,可吃喝拉撒,俱要比平时紧张许多,断不能瞒得了众街坊。那老高淡定地问道,诸位也是去定水桥那厢看了吧?那桥也烧断了,河边尽是断胳膊断腿的,河两岸尽是血迹。我也去看了,还偷偷捡了张弓和几枚箭回来。这场战斗以我老高多年的经验看来,这伙贼人少说也在千人。按说这城外刚打完仗,反贼也均被拿下治了罪,贼首也以诛尽,可这京城之中,忽然冒出这千余人,又是从何而来呢?众人见老高说到这里,又卖起了关子,有人便说到,你老高怎不能说这千余人全部都是藏在这和记药铺之中吧?老高微微一笑,说道,那当然不是。有人催促说道,你且说来听,别老是让我们在这里猜。那老高说道,哎呀,这日已过午,在下腹饥难耐,还未进食,没得力气细说呀!众人听他说完,哄堂大笑,人群又散了大半,只余二三人,闲着无事,又被老高勾上了瘾,俱要听他瞎扯下去,便怂恿着老高,打算进了对面的一家面店。这老高半推半就,也就随了这二三人,进了面店。
龙厚见和记药铺门前的人群散尽,自己留在这里太过显目,于是也拐进了旁边小巷,绕过几个巷口,便走到了和记药铺的后墙。和记药铺的后墙靠着山坡,由于墙面靠山坡太近,二楼以下的墙面上潮湿灰暗,布满苔藓。龙厚见此处人迹罕至,又观察四周一遍,见周围无人,就以脚蹬着山坡和墙面迅速攀上了墙头,噌噌几下,便上了屋面。龙厚在屋面俯下身子不动,暗中观察周围,见无人跟踪自己,便翻过屋面,从屋脊滑向屋檐一跃而下,跳到了院子中间。落地之后,龙厚迅速隐进柱子后面,静听周围的动静。只到确认房子里再无别人,龙厚这才看了看院后的这三间库房,然后进了一间库房里面。房子里凌乱不堪,龙厚并不在意货架和地上的草药,他只是沿着墙面一步步朝前丈量,然后以后轻叩四周的墙壁。三间库房检查完毕,龙厚并无发现异样,于是他又轻轻地走到外间的大堂之上。大堂四周的橱柜上早被洗劫一空,橱柜上的抽屉均被抽出,扔了一地。龙厚在每个橱柜之间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有何不妥。龙厚又转入掌柜的柜台里边,不出所料,柜台里面的账簿及银两银票早就消失不见。到是有一本破烂不堪的神农本草,被丢弃在柜角的一靠墙面的夹缝里。龙厚将这本神农本草从墙缝之间取了出来,翻翻见这本书虽是破烂,上面没有什么灰尘,便将这本神家本草装进了怀里。在外间的正堂之中,龙厚并没有什么发现,他又走到院子里,仰头看看二楼的三间库房,便又蹑手蹑脚地上了楼梯。楼梯是木头制成,龙厚每走一步,楼梯便发出吱呀之声。龙厚担心惊到左右两侧的商铺人家,便要非常小心,动作轻缓而又沉稳。上了二楼,龙厚从第一间库房查起,只见里面脏乱不堪,满屋都是药味。龙厚依然先用脚步丈量了一下房子的长短,确定没有暗室之后,方才退了出来,进了第二间库房之中。第二间的库房窗户紧闭,里面依然是浓浓的草药味,而且较之第一间库房,更是浓厚。龙厚知道这间房子一定是堆积了平日不太常用的药物,所以平时少有人进这间库房取药,故屋里气流不畅,草药在里面搁置时间太长,各种药味混合一起,便有了少有的浓郁的复杂的气味。龙厚按例小心翼翼地检查墙壁和橱柜,也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龙厚进了靠最里面的一间库房之中。进了门,龙厚便觉这间房子里草药的气息要平淡许多,房子干净整齐,地面干爽,地上布了一层薄薄的灰尘,上面凌乱地踩了一地的脚印清晰可见。和别处不同的是,这间房子后边靠窗的地方并没有橱柜,所以窗户外面的光线很好地透射进来,照在房子里显得明亮得多。龙厚还是丈量了房间的大小,并没有发现暗室。他失望地在中间的货架上随手一摸,只觉细细地似丝线一样的东西触手可得。龙厚忙捻了几根,凑近鼻前细闻,一闻之下,他便识出这是人参之味,因为一大早龙大将军取出人参命他交与厨房煎与龙忠饮用,他接过之后还特意闻了闻。现时以气味想识,龙厚嗅出这株人参的品质不亚于大将军那株珍藏多年的人参。但是货架上的人参早已被蓝元带人搜走,只留下了这堆人参的碎须根。龙厚又挨排检查了货架,发现这排上下三格,每格上面都留有人参的须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