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畏出到前厅,只见蓝元正坐在哪里用茶,卢守站在下首,陪着说话。卢畏往上前施礼,道了久等见谅等等。蓝元见卢畏前来,也忙起身笑着招呼。双方礼毕,卢畏又对前日太傅被困蓝元搭救之事,向蓝元道谢了一番。二人又寒暄半日,卢畏方才问道,不知蓝将军今日大驾光临,有何贵干?蓝元笑道,我适才进宫里见过皇上,临出来之时,皇上便命我带些人参前来交与不疑兄。说着话,蓝元起身将贴身的一锦盒拿出递与卢畏,卢畏忙起身双手捧住,说道,皇上在百忙之中,心中仍惦记不疑,不疑心中甚是感激,又惶恐不安,恐有负圣恩。蓝元笑道,不疑兄感激的话进宫之时再对皇上说罢。我出宫之时,皇上交待我说,你去太傅府中,见过卢畏,当以朕言告之与他。卢畏忙欲跪下接旨。蓝元一把将卢畏扶住,笑道,不疑兄不用如此,皇上交待此乃同窗之言,不是口谕。卢畏听蓝元如此说,便恭谨站在原地,聆听蓝元传完皇上的话。只听蓝元说道,不疑只在府中静养,勿用操心国事,若府中有所欠缺,可遣人来告朕,朕会差人交办清楚。另此人参得来不易,乃是朕特赐于你服用调养身体所用,不许珍藏或转赠他人。现着蓝元转交之际,须即时要人将此人参煮下,乃见卢畏当场服用过后方可离去。蓝元将皇帝所言传达完毕,又对卢畏说道,蓝元已将皇上之言传达明白,不疑兄还是请坐下谈话吧。卢畏乃向上遥叩谢过皇恩,乃将手中锦盒递于一旁的卢守,命他出去再找几味药并这株人参一并煎了。卢守乃取了人参进厨房不提。
双方重新归座,蓝元对卢畏笑道,不知怎地,近来京城人参奇缺,像皇上所赐不疑兄这株上好人参,更是近年少见。皇上交待谢公公去取这株人参之时,谢公公尚自犹豫,谓这株人参极品只可皇上享用,别人不配。谁料皇上嫌谢公公啰嗦,发了火谢公公才从库房之中取出。似这般对待臣子,只皇上与不疑兄君臣二人而已,真是羡煞我等这些臣子。卢畏连道惭愧,对蓝元笑道,蓝将军休要打趣,我等俱为臣子,只可专心侍上,不可诽谤君上,臣子尽心竭力,皇上自会恩赐有加,今日赏了卢畏人参,他日亦会对蓝将军封赏加爵。蓝元笑道,不疑兄真乃吾辈楷模,蓝某惭愧,虽是在太傅教导之下,聆训多年,然因自身天资欠缺,学识修为停留不前,表面看来虽是徘徊不前,实则退让千里。卢畏笑道,蓝将军太过自谦,想我等昔年皆为同窗,今皆为朝廷股肱之臣。以不疑观之,学识修为,因人而异,各有千秋,蓝兄以武试功于朝廷,便强过不疑太多。蓝元听卢畏对自己有称赞之意,也是哈哈大笑。
卢、蓝二人只在厅里用茶闲话,只把陈年旧事一一翻抖出来说上一通。不觉一个时辰过后,卢守端了药进到厅里,将药放在卢畏的面前。卢畏问道,这人参可煎完了?卢守笑道,少爷休要胡说,似这株千年人参,药性极强,一次哪里用得了许多,我只是剪了一段须子配了枸杞天麻和一点鹿茸,煎了两道,然后将这两道药汁掺在一起,分了两碗。你现今饮了这碗,还余一碗须得晚上喝了。卢畏问道,那株人参余下的部分呢?卢守笑道,放在厨房里了。卢畏忙命取来。卢守便又下去将人参并锦盒一并取来交于卢畏。卢畏打开锦盒,果见那株短粗的人参根部有根须子齐根剪断,卢畏便请了蓝元过来观看,然后收好命卢守收了起来。卢守退下之后,卢畏便当蓝元的面将那碗药汁一饮而尽。蓝元见卢畏将药喝下,又复归座。二人又话了些闲话,蓝元便起身说道,皇上命蓝元之事,蓝元已是完成,这便回去向皇上复命了,不疑兄请自在家中静养,兄弟我先行告辞,来日得空便再来探望。见蓝元欲辞行,卢畏忙相留用饭。蓝元不从,只说公务在身,不欲久留。于是二人相别,蓝元出太傅府而去。卢畏送走蓝元,便又来到太傅书房察看,见封条正常,小窗台上的餐具看似已是食用过,仍放在那里没有拿走,便觉放心。他见无事,又不能出府,便又回到书房。回到书房之后,卢畏欲拿书翻看,不料柳依却拿着竹棍,只在窗外相唤。卢畏本是无心看书,见柳依相邀,不忍拒绝,便出书房外只寻那柳依打枇杷。打了半晌,见地上洒了一地的金灿灿的枇杷果,卢畏若有所思,便命柳依捡了一筐,命老朱送到大将军府上去。老朱诧异地问道,区区几颗枇杷果,那大将军府上怎会没有?卢畏笑道,只因这果实成熟较早,我打了下来,只想挑些儿给父亲先尝尝鲜。老朱见卢畏只要尽孝道,便看了看卢畏,又盯了盯框中的枇杷果,不解地说道,太傅畏酸,你可是知道的。卢畏说道,你自送去大将军府亲手交龙谦之手方可,若龙谦有问,你便说,我只在家中养病,早晨有蓝元蓝将军来探视便可。老朱见卢畏催促,便不敢再相询问,只得提了这筐枇杷果实,向大将军府而来。
老朱来到大将军府中,有人通报进去,龙福出来相见。龙福识得老朱,见是熟人,便要拿框里的枇杷果来吃。老朱一把将龙福的手打开,并说道,这是我家少爷亲手相摘,乃是送来请我家太傅食用的,怎能让你这脏手拿了?龙福翻了翻眼睛说道,我吃几颗便能怎地?再者这枇杷拿进府里,当有人洗涤之后,才能奉于太傅,似你这般说我,我这府中之下人尽皆两手肮脏,这枇杷经过我等这些人洗涤之后,我等再奉于太傅,太傅便不能食用了?太傅若是想食用,难道还要自己动手洗净来不成?老朱摇摇头说道,这个我不管。反正我家少爷交待过我了,说是要我将这筐枇杷亲手交于应逊之手。应逊乃是太傅之学生,由学生亲手洗净再奉于太傅,当是理所应当。龙福摇摇头对老朱说道,就你这些太傅中之人甚是麻烦,便是读书太多,迂腐可学。莫说太傅不在府中……说到这里,龙福忽然发现不妥,又忙闭嘴。老朱皱眉问道,你适才说什么?龙福哈哈笑道,我说你来得不巧,我家应逊不在家中,你只得在将这筐枇杷带回府中而去了。老朱不太相信,对龙福说道,你少诓我,适才有人便告诉我说应逊方才还在家中,我不信这片刻之下,我等还在说话,他便出了府中不成。龙福说道,正是如此,我说了你又不信,不如你先将这筐枇杷交于我了,你先去厨房用了饭再回去,待应逊回来,我便亲手将这筐枇杷交于他之手即可。老朱听龙福说完,只拿怀疑的眼神盯着龙福,然后缓缓地蹲了下来,将筐挽在右臂上,双手笼于袖中,口中说道,我不管,我不要吃什么饭,我只在此等应逊回来。我和你这厮相识多年,知你这厮半句话儿也信不得。龙福听完老朱此言,亦是哈哈大笑,甚是得意。他知老朱为人笃实,对太傅父子忠心不二,若是太傅父子对他有所交待,便不会变通,不打折扣地完成使命。想到这里,龙福便不忍再次相戏,只好对老朱说道,你且先随我进了厨房来,你先用饭,我便去寻找应逊回来如何?老朱只是不理,他因为龙福又在诓他,便索性将脸扭向一旁,不理于他。龙福无奈,只好一把拉住老朱手臂上的筐,拉着就向前走。老朱见龙福上手就抢,恐自己用力相夺,便将筐中枇杷打翻在地,可又不能松手放置龙福抢去,只好双手把住筐袢不放。老朱不能用力回抢,便被龙福这般拉着筐,筐拉着老朱,二人便拉扯着筐,一路走到了厨房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