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刚太平下来,夜晚尚在宵禁。夜已近三更,沿街了无灯火,寂静无声。龙谦一行,只顾急行,不发一言。在黝黑的街巷中,只有龙谦和太傅座下的马的马蹄敲打在石头路面上,发出急促的得巴得巴的声音。两匹马的马蹄声交相辉映,急促地像人的心跳。龙忠从军数十年,天生对寂静对夜晚充满了警惕。忽然,前面的街旁的屋面上发出一串急促的声音。龙忠扯住了辔头,那马儿也是久经战阵的良驹,咴地一声立在原地。见后面的马匹停了下来,前面的数十人也立马停下了脚步,先是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又回头看向龙谦。只听见前面的屋面上一串急促的得巴得巴的声音,忽然笃地一声又在地上发出了重响。龙忠见是屋面滚下了一颗石子,暗地松了一口气。龙谦抬头看向屋脊,屋脊黢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一声声猫叫,渐行渐远地向远处奔去。龙谦向前用力伸出手臂,说了一声走。队伍听到龙谦发出了指令,就继续朝前走去。
走出二里地,渐离闹市中心。路面变窄,两旁的屋舍,也逐渐低矮简陋。在一所木桥上,行走的队伍突然停了下来。龙谦趋马奔到队伍的前方,只见一些乱门破窗,还有一些旧桌椅堆在了路中间,将桥上行人堵在原地。龙伯见状皱眉说道,速速搬开桌椅,须快些离开此地才好。龙谦立即下马,领众人快速地搬离这堆垃圾。就在这时,这行队伍来时的桥头上,忽然亮出了火光,同时有人在朝桥面上倾倒火油,并朝龙谦这边的队伍射出火箭。龙谦看向龙忠,龙忠点点头。龙谦发令,所有人快速面向桥的两边,环向背倚龙忠和太傅的座骑。龙谦只留一人站在堵截的烂木头面前。他对留在身旁的一言不发的这人说道,随我前行,逾过这堵障碍便可。说完手脚并用,快速爬到桥头的烂木头上,伸出手又把随行之人拉扯上去。待把那人拉上来又放向桥头的另一边的地面上去,龙谦然后回头对忠伯高呼数声,忠伯务要护好太傅,我这就去搬救兵去。龙忠厉声回应,速去速回。龙谦不再答话,拉着行人便向太傅府急奔而去。
龙忠回答完龙谦喊话之后,忽听见桥下两侧水面上忽喇喇地冒出一堆黑衣人,黑暗里看不清人数,只微弱见得这群黑衣人口中紧咬的利刃所发出的寒光。这群人不发声响,只是缘着桥柱攀爬而上,朝桥面杀向而来。龙忠令数人挡住桥那头射过来的火箭,其余之人护住两侧,严令不可擅离阵型,护住太傅即可。太傅早已下马,蹲下身来,以手护头。龙忠将两匹战马放在前面,蒙住马眼,朝向队伍来时的桥头。木桥上的火焰在火油的加持之下,像巨兽的舌头,快速地舔向龙忠这方。桥下两侧的黑衣人,已触及桥面,从桥面两侧包抄而来。太傅所带侍从,没有经过战阵,见到这面光景,顿时胆寒,心叫今夜要葬身此桥了。
龙忠面色如水,见时机已到,持刀背急拍马屁。两匹战马负痛,仰起前身,虚空前蹄急挠急下,俯下身后,便咆哮着朝桥的那头急冲而去。战马看不见路面,奔驰之中被火焰燎得焦躁,不顾生死冲向桥头。桥头的人猝不及防,顿时被马匹撞飞数人,余者心怯,顿时退后数十步。两匹战马被人阻挡,因看不见路面,虽趟过了火焰,因不辨东西,只在桥头蹿跳打转。一时之间,桥头之人竟无法靠近。龙忠急命大将军府护卫,向两侧黑衣之人贴身近战。大将军府之人,俱是百里挑一,非一般战士可比。恁是黑衣之人人数众多,却一时奈何不了大将军府上的诸般护卫。黑衣之人仗着人数众多,轻敌之下,须臾之间,已有十余黑衣人横尸桥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