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听了蓝言所言,也是笑道,既是此事有你来办,你可酌情来查办,这胡涟既是与此事无关,你可先行放了他,若是他对这和记药铺无甚影响,让他参与办理此案也无不可。哀家既是这里答应了小凤姑娘保她父亲无事,现时应该不妨碍你办这和记药铺一案,本案其它未竟之事,哀家便不加干预了。
蓝元听了太后这番吩咐,便道喏告退,自是退出了太后寢宫。太后待蓝元退出之后,又是拉着小凤姑娘嘘寒问暖地聊了半天,之后见一旁的安逸公主迫不及待的样子,便又笑着对小凤姑娘说道,我老人家同你说了半天的话,身体有些乏了,不如你且陪着公主,就在这宫里四处走走,你来一趟宫里不易,且多住些日子再去。安逸公主一旁听到太后发话了,便立即拉着小凤就要出宫外。小凤听了太后有挽留自己之意,因适才太后发话,令蓝元速速放了自己父亲,自己此时也不能辞了太后的一番好意,就赶紧跪下谢恩。太后令人扶起小凤起来,口中笑道,你且随公主先去吧。我这里先歇上一会子,用膳之时,哀家再命人传你们过来。小凤又连忙道了谢,便拉着安逸公主的手,二人一路蹦蹦跳跳出了太后寢宫,遂在这皇家宫苑之中,四处游玩不提。
就在此时的北衙之中,李丰仍孤身一人在库房之中查点各种药草。这些各种药草虽是之前被和记药铺的张老板一一指明品名,但药材太多,品类亦繁杂过盛,故这些药材堆积在这偌大的库房之中,却因分散开来,不能堆积过高过于稠密,却也显得挑拥挤。李丰忙碌其中,穿梭各种药材之中,却因药材品种不同,却又形状气味相似,难以区分,故他也是忙得心内烦躁,额头冒汗。此时只听到远远的库房门口之处,响起了一阵轻轻推门的声音。李丰以为外间值班的张讯此时进了里间而来,故他也没有抬头,只是冲向门口高喊了一声说道,好个张讯,我先时唤了你半天,你只道外间档案未及整理,无暇顾及这库房之中。不想现时你却得空偷跑到这里来,你问你现时来向这里作甚,莫不是为了偷懒?李丰喊了几句之后,就又埋头整理地上的药材,不想半天过后,这门口的张讯却没有什么回音。李丰心里奇怪,心想这张讯几日怎么了?想到这,李丰便又站起身来对着门口说道,你这老张今日是怎么了?知你与嫂子吵了几句,心里不甚痛快,你一清早来到衙门,我李丰知你心情不佳,便小心应付,唤你来库房你说不来,我李丰也就不与你计较了,此时唤你多时,你却不回声,却是无礼太甚,难不成我老李还要看你脸色不成……喊到这里,李丰在发现这偌大的库房之中,只有自己的声音在中间回响,而库房之中却并无半个人影。李丰拿眼扫了一周,只见库房内只有满满当当的药材之外,并无人影或是一些猫啊鼠啊之类的畜生,只有那库门之门,却是被风从外间吹了开来,此时这门板仍随风一吹一吸之间来回晃动,并发出轻微的吱吱呀呀的声音。李丰看到这里,轻叹了一口气,心里说道,今天我这是怎么了,老是心惊肉跳,心中也是疑神疑鬼地。他又见库房之门开着,又说道,我进来之时,怕无关之人随意进入库房,会弄乱这一头的药材堆里放置的品名,故当时就反手把门闩上了,难道自己分神之下,没有掩上门闩不成?想到这里,李丰也是懊恼地摇了摇头自叹道,这年龄未及五旬,何记性日退,每日不到午时,便会神思恍惚,意志不清起来?他说着话,便走向库房门口,再次将那房门重新掩上,尔后又从里间插上门闩。做完这些之后,李丰又重新检查了一番门板门闩,待确认无误之后,他才再次转身,欲待回向刚才离开的位置上去。
就在李丰转向回身之际,他的身后,忽然出现一道黑影。正在行走的李丰忽然感觉背后传来一道风声,未及回头观看,忽觉后背一阵冰冷,他心里惊诧之时,又忽见自己的胸膛之间,突然插出不柄利刃。李丰吓了一大跳,他慌忙收束心神,仔细朝自己的胸膛看去,又见这柄自胸膛插出来的利刃尖上正缓缓滴落鲜血。李丰颤栗地用自己的双手抚摸上这柄利刃上淌满的鲜血,忽然又觉心脏绞痛异常,此时李丰忽然明白这胸膛突出的这柄利刃,原来是一把尖刀,从后背贯胸而过,这柄从后背刺过身体的利刃,在透过心脏又刺穿前胸之后,从自己有胸膛之间露了出来。李丰在意识到自己被人拿刀扎过身体之后,忽然焦急地想看看是何人要谋杀自己,于是他忍着巨痛,用残存的意志,支配着自己的身体缓缓地艰难地转了过去。李丰在努力挣扎一番过后,终于将自己的眼睛看向了身后,只见他的身后此时站着一浑身紧装打扮的人,脸上却是蒙着黑布,遮住了他的真颜。这位蒙面之人此时已是松开了适才仍紧握的刀柄,冰冷地看向转过身来看向自己的李丰。李丰看向这位蒙面之人,他的感觉告诉他此人与他十分相熟,甚至他已知道对方是谁。李丰此刻无比惊讶,拿着不敢相信的眼睛望向要取他性命之人,他想确认自己是否判断正确,于是就缓缓地抬起右手,想要扯掉这位取他性命之人的脸上的黑布。这位蒙面之人似乎明白了李丰之意,既是此时胜券在握,这人表现的异常淡定,他似乎并不打算避开来扯他脸上黑布的李丰的右手,他的心里此刻充满了胜利的喜悦,而这种喜悦若无人欣赏当是多么无聊的一件事情,于是他打算在李丰临死之前,让他知晓自己的身份,他这样做到不是因为想满足李丰人生的最后一个愿望,而是想让李丰在无力反击之下,再一次戏耍猎物,好向他炫耀自己的佳作,他非常希望看到李丰在清楚自己的对手之后,却又无力反击的那种无力感、绝望感。想到这里,这位蒙面之人嘴角浮现出诡谲的笑容,仿佛是开心又似得意,因为在他的脑海之中,此时又浮现出猫儿追捕到老鼠之后,戏耍老鼠而不杀死老鼠的场景。想到这里,这位蒙面之人面对着李丰艰难举起的右手,竟不避闪,反而往前一步,向李丰的右手迎了上去。
李丰的意识逐渐模糊,在他倾尽全力,终于触摸到面前的这位蒙面之人的脸上黑布之时,他的身体却已不受控制,此时却见他双腿一软,身体一矮,却向一边倒了下去。望着倒向地面已是咽气的李丰,蒙面之人忽然心中一阵失落,懊悔刚才自己若是动作快些,此时眼前的李丰应该在看向自己面宠之后,当是带着惊诧、绝望、不敢相信的眼神而离开这个世界。而此时李丰的最后愿望没有达到,而自己的这一刻的愿望也没有达到,这蒙面之人想到这里,竟是失落满满地发出了一声叹息。蒙面之人呆立在李丰的尸体旁边半晌,忽然明白自己是负有使命而来,此刻事情未完,怎可这里是久作耽搁?想到这里,此人迅速观察四周,再次确认这库房之是无人之后,便蹲下身体,自怀里取出一物,然后在李丰的身上搜寻一番,待找出李丰的荷包之后,便将这一物件放进了李丰的荷包之中,随后又将这荷包重新装进李丰的身体之中。这蒙面之人便收拾妥当之后,再次以手探向李丰的鼻翼,确认李丰再无呼吸之后,他又以手探向李丰的手腕之上。待蒙面之人终于试出李丰再无脉象之后,他才缓缓站起身来,再次查看一番库房四周,待四周再无动静,此人便迅速冲向了库房最里间的墙角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