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庶刚回建康,立即便被召见,其余三位宰执也一同在侧。
王庶详细禀报了各军的情况。
赵构十分满意,“虽是议和,却不能废弛武备,国家养兵,就该枕戈待旦。”
赵鼎接话道,“陛下英明,唯有敢战,方能言和。”
接着,赵构又询问了众将对于议和的态度。
王庶想了想,开口说道,“议和之事,军中委实多有议论,然,依旧遵令行事。”
赵构点点头,心里也清楚,军中要是没有议论才叫怪事,现在手头的几个大将,尤其是岳飞,真真叫人纠结。
见王庶面露犹豫,赵构问道,“王卿有何疑虑,不妨直言。”
王庶一拱手,放开胆子,“陛下,古往今来,但凡为将者必须明天理,辨曲直,曲直不辨,如那郦琼之辈,即使统帅万军,依旧不过出尔反尔之军贼。
臣观吴玠,刘锜,岳飞,韩世忠诸太尉,戍守在外,胸忧其君,心系国事,这才是真正的为将之道。”
赵鼎见王庶的话有些指桑骂槐,又意有所指,连忙维护道,“王相公此言有理,不过,我那劣徒曾说过这样一番话,人各有能有不能,有明有不明,若能为能,不能为不能,明为明,不明为不明,乃所谓明也。”
道理很简单,就是什么人干什么事,不懂不擅长,就闭嘴。
张守抚须赞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不错,不错。”
王庶反复咀嚼,也点头赞同。
唯独秦桧跟吃了苍蝇似的。
赵构心情不错,如今小阁的氛围少了几分酷烈,多了几分柔和。
于是面带笑容,“赵卿不愧为国之柱石,王卿所言,亦有几分道理,是该与诸大将互通声气,文武一体。”
在征得赵鼎几位宰执大臣的意见后,赵构决定召几路统兵大将来行府议事。
行营原有五路大军,郦琼叛去,左护军名存实亡。
吴玠远在四川,故此,召见的也就是张俊,韩世忠,岳飞三人。
这时,有宫人禀报,山阴知县送来礼物。
赵构和赵鼎对视一眼,这不年不节的,送哪门子礼物。
况且,每5日,山阴都会送来两份奏报,一份白野的,一份薛弼的,内容别无二致。
可以说,白野在山阴的一举一动,赵构了如指掌。
上一次收到的奏报,应该是农税试行,可结果,也最少要等到来年夏收,不知这次又是什么新花样。
赵构心情不错,对着众人说道,“那便一同看看。”
赵构从内侍手上接过那厚厚的奏报,略微摇头,“白司谏依旧是如此的心细。”
赵鼎难得有几分难为情,眼里却不无得意。
只是,几人看赵构的脸色越来越凝重,纷纷猜测那小子又写了些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
约莫半个时辰,赵构突然放下奏折,“快,将山阴送来的东西都抬上来!”
两名侍卫抬着一口木箱上殿。
赵构又连忙说道,“手脚轻些!”
众宰执更好奇了,是什么东西值得这般慎重?
木箱打开,赵构起身,凑近细细查看。
其余人看不到,只听到木箱中传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赵构脸上大喜,不过很快收敛,转过身,对着赵鼎问道,“赵卿可识得此物?”
赵鼎闻言,这才上前查看,随即摇头道,“不知。”
赵构就更开心了,白司谏深谙人臣之道啊,将白野的奏折递给赵鼎,“卿一看便知。”
一众宰执纷纷传阅,然后一个接一个的上前摆弄。
赵鼎率先对着赵构说道,“若白司谏所述属实,陛下所立之功,不亚于秦皇汉武!”
赵构心里虽然高兴,却是连连摆手,“卿过誉了!”
王庶曾在殿上见过那少年一面,当时他还是兵部尚书,对于那少年的印象不错。
这群宰执太清楚,一个标准的度量衡究竟有多重要。
就说尺,如今各地用的名目繁多,有的地方依旧在使用太祖时的太府尺,也有三司尺,还有文思尺,再到如今的浙尺。
一个国家,十数种,甚至数十种尺,不论是对百姓还是朝廷,都隐患重重。
如今,竟然被找到了一个定值常量,怎能不叫人欣喜。
王庶上前一步,“陛下,臣建议,即刻从工部,户部,以及三司抽调人手,重组太府寺。”
“臣附议。”
“附议。”
赵鼎突然灵光一闪,农税,田亩,新式计量单位,好家伙,这是要捅破天那!
胆子未免也太大了,都不曾与自己商量。
而且,新式的计量单位,必须赶在来年夏收之前,颁行天下。
白野没有事先和自家先生通气,也是料定,以赵鼎的智慧,绝对能想到这点。
如今的山阴县,忙的忙死,闲的闲死。
秋收已过,百姓们充斥着喜悦,较于往年,地里的收成足足翻了一倍。
城内城外,乡间地头,都对未来充满着希望。
县衙的一众书吏就有的忙碌了,登记所有私田,虽然不难,但极为繁冗。
不仅要记录田亩的面积,还有位置,形状以及优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