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绍兴府衙后堂白野书房中。
白野坐于主位,下边是一群坐的板板正正的小盆友。
“昨日留的作业,可有了答案?”白野率先问道。
“无论如何,均只有益处,实在想不出有何弊端。”陆游开口,昨日回家,他还将问题抛给了父亲,也没有得到答案。
唐婉和赵心兰面面相觑,唐婉还好些,赵心兰就是纯纯的学渣,至于白榆,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家郎君。
对她来说,好又如何,坏又如何,反正,郎君让自己做什么,自己就做什么,管它是好是坏。
“畜力暂且不说,有许多商户以人力推磨,倘若举国有万人从事推磨的活计,而水力普及开来,兴许只需百人,数十人即可,
那这近万人不就没了活计?又如何养家?”
“这”陆游脑海中开始盘算,似乎还真是这样。
“呵呵,水力磨坊可昼夜不息的工作,所需人力又少,故而面粉的价格会降得极低,惠及天下,如何取舍?”
“”陆游都快疯了,永远都是这种两难的问题,最后只得咬牙,“两权相害取其轻。”
“我利用了水力,制出廉价的面粉,自然赚的盆满钵满,与此同时,我也就有责任和义务想办法解决水力出现后的弊端。
比如,我可以让多余的人力为我的农场做事,亦或是寻些别的活计。
不拔一毛,不取一毫,我既取了一毫,自然也要拔一毛,当然你们不用学我。”白野在最后还是提醒一句。
杨朱的理念太过苛刻,人人不损一毫,人人不利天下,天下治矣。
和老子的“无为而治”有一定的相似之处,但是不拔一毛容易,不取一毫却极少有人可以做到。
似乎古代的先贤都是这样一群可爱又浪漫的理想主义者。
“既然讲到赚钱,那今日我们便来说一说这货币的力量。”白野喝了口茶,开始讲述新的课题。
“倘若你们几人都囊中如洗,而唯独只有我口袋里有大量的货币,这货币的数量远远超过了我个人的开支需要,会出现什么局面?”
“抢!”赵心兰率先举手抢答。
“哈哈,有大宋律法的存在,兵丁,衙差,牢房,暴力显然无法解决这个问题。”白野真是服了,小姑娘家家的,匪气这么重的么。
“那我就跟着你,你上哪儿,我上哪儿!”唐婉捧着脸,一副小迷妹的亚子。
“我又不是菩萨,你跟着我,我也不会施舍给你,这也行不通,还有什么答案?”说着,白野将目光投向白榆和陆游。
“怎么不是菩萨?明明就是。”白榆的心思根本不在问题上,她识字快,数学也快,学什么都快,唯独对这些不敢兴趣。
“你可以雇佣我们为你做事!”陆游最后开口。
“不错,我没有开口,我口袋里的货币也没有开口,你们却求着为我做事,这就是货币的力量。
律法限制了你们不得使用暴力强行夺取,却很少限制我是否必要给与你们相应的报酬。
是不是很熟悉?”
看着陷入沉思的陆游等人,白野并不出声打扰,好整以暇的喝着茶。
半晌,陆游神采奕奕的说道,“便如那地主与佃户,地主坐拥广袤的田地,而地租一高再高,最后,农人只得付诸暴力,
一地如此,便有了暴乱,一国均如此,便是天下大乱!”
“很好,贪婪,自私是所有人的天性,无关善恶,这也是为何我们要读圣贤书的原因。律法,不应只限制穷人,同样,也应限制富人。”
这个社会就是这般丑陋,同样的两个人,道德底线高的往往便会吃亏,那谁又愿意老吃亏呢,长此以往,道德底线只会越来越低。
低到只能依靠法律来限制,却依旧挡不住有人铤而走险,真是糟蹋圣贤的学问。
“长风的授课着实另辟蹊径,发人深省啊!”
屋外进来一人,二十上下,容貌俊秀,一袭素色的锦袍衬着温文尔雅,白野面露疑惑,这又是哪位,不认识啊!
“七哥!”赵心兰脆生生的喊道。
“在下赵士程,常听舍妹提起长风,直言胸中才学如海,在下仰慕的紧,故而不请自来,还望见谅。”说着行揖拜礼。
好嘛,这缠绵悱恻的爱情凑一屋了,还见谅呢,好赖话都让你说了,不见谅不也得见谅了么,白野起身还礼,
“小孩子言语夸张,士程兄莫要责怪我误人子弟才好,白榆,奉茶!”
白榆乖巧的给赵士程倒上一杯清茶,又默默的回到座位上。
“长风的一曲临江仙着实是让人回味无穷,5日后沈园有一诗会,特来邀请长风一同前往。”
白野正欲开口拒绝,便看到陆游几人满眼的期待,话到嘴边却成了,“那便同去,我也正好与那园主道谢。”
反正昨天也歇了半天,到时候再偷懒一天,应该也不打紧
又闲话几句家常,赵士程告辞离去。
“还有五日呢!游园之时的课业也要提前补完,白榆,将试题取来。”白野宛如后世的班主任,强行征用辅课。
“啊!”
“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