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三郎随意些。”陈规招呼一声,这才开始细细查看起那些信件。
十一月丙辰(初四)日,完颜宗浩领七千女真精锐进驻颍昌府,权一应军政。
同月丁丑(二十五)日,王凳率女真精骑两千,签军,原伪齐军三万余驻守陈州。
颍昌府,也就是许昌,和顺昌一样,属于宋金最前线。
而颍昌府的地理位置也十分微妙,恰好插在荆襄和淮西之间。
朝西南便是岳飞防区,向东南又是刘锜防区,也就是直击顺昌。
陈州则更要命,陈州颍州本就接壤,治所相聚不过四百余里。
按以往宋金交战的经验,这不到一万的女真精锐,再加上“汉”兵,足以和大宋一路集团军抗衡。
用一句大军压境形容如今的顺昌形式也不为过。
陈规倒吸一口凉气,若是此时虏人挥兵南下,要想守住顺昌,几无可能。
“形势刻不容缓,贤侄的意思是,让自家上奏朝廷,虏人有进兵之嫌?”
白野摇摇头,“议和乃金人提起,如今不过半年,金使是否已经回到虏廷还犹未可知,不可能这么快便会挥师南下,如今虏人重兵压境,显然金廷内部已然发生变故,为今之计,首要弄清金人的意图。”
陈规点点头,“贤侄此言在理。”又低头看了几遍,“这完颜宗浩,老夫有些印象,其父完颜昂乃是完颜阿骨打的幼弟,应该属于金国四太子完颜宗弼的嫡系。”
说到这里,陈规轻咦了一声,“河南不是虏廷左副元帅完颜昌所辖么,这金兀术是如何插手的?还是说这完颜宗浩转投了挞懒?”
宋人对于金国的重要将领并不陌生,金兀术和完颜昌分属两派,虏廷的左右元帅府更可以称的上是水火不容。
就如同张俊和韩世忠一般,属于互相挖墙脚扯后腿的主。
但不同于张,韩的一致对外,完颜昌则是亲宋一派。
“对呀,这正是奇怪之处。”白野又指着另一个名字,“二叔再看这人。”
“王登...”陈规重复呢喃几遍,思索许久也没想起来是哪号人物。
白野开口道,“二叔可还记得建炎四年的黄天荡水战?韩太尉以八千水军,依托水网地形,围困金兀术近十万大军整整48天。”
“这如何能不记得,若是韩太尉能再困其半月,我大宋各路援军便可抵达,说不得便能吃下这支军队,生擒兀术,奈何竟有人告知兀术一条隐秘水路,功亏一篑,为之奈何。”
说到这里,陈规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贤侄说起黄天荡,莫不是说...”
白野点头,“正是此人。”
陈规重重的一派桌案,“该死。”
“自有清算的时候,这王登显然乃是金兀术麾下,此人与我宋人之仇可谓不共戴天,如今河南已由他金兀术接管,最要命的是这一封信。”
内容很简单,河南各州县欲要举城南归。
陈规再次拿起,原先并没有多想,宋人想要回归,本就是人之常情,天经地义。
可现在就完全不同了,这些知县,知府显然都已经换成了完颜宗弼的人,即便不是全部,也是绝大多数。
一个与本国有着血海深仇的人,竟然让自己的手下投敌,这显然不符合常理。
陈规突然想到什么,冷汗直冒,手指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
“这...这是阴谋,不对,阳谋,好狠...”
就之前金人说要归还河南的时候,白野与李孟博就有过讨论,政事堂同样有着类似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