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城外的官道上来了三驾马车。
那是正赶着准备和赵鼎一起过年的赵汾,岳霖以及白榆。
陈六赶着马车,无奈的看着身边坐着的两人,“我说两位小郎君还是去车厢里坐着吧,外边风大。”
赵汾和岳霖肩并肩的坐在一起,两双小脚随着马车的行进晃呀晃。
突然,赵汾来了一个180°转身,盘腿坐着,这一路上已经好多回了。
问他吧,也不说,神秘兮兮的。
马是没惊着,却惊着了赶车的陈六,“我说小郎君,你这是弄啥嘞,快快坐好,摔着还不打紧,若是不小心被车轮碾着,那可了不得。”
赵汾咧嘴一笑,又赶紧抿着嘴,摇头晃脑道,“我这是在想着让时间倒流嘞,你们想啊,我们都是往前走,日子就一天天的往前跑,没错吧。
那你看我现在,是不是就往后走了?嘿嘿,我这么一说,你们晓得为啥了吧?”
不待其他人反应,自顾自的嘿嘿直笑,“然后,你们又不晓得了吧,这样,兄长很快就回来嘞。”
白榆一愣,好像有点道理啊,“有...有用不?”
赵汾抓了抓脸,“好像没啥大用,不...不过,也许是我年纪小啊,也可能是只有我一个人,力气不够嘞。”
“这样啊...”白榆想了想,也转了个身。
这个举动差点惊掉岳霖的下巴,白榆姐姐怎的会听那个傻子的话,然后...也转了个身...
陈六不说话了,继续默默赶车,只是略微放缓了速度,让马车走的平稳一些。
岳霖突然冷不丁的道,“若是依照你这套说辞,那往前走的快些,日子是不是也会快些,不就是回来的更快了么?”
赵汾沉默一会,随即一拍脑门,“对啊!贤侄好悟性...”
陈六哑然失笑,白榆也为方才有些幼稚的行为以袖遮面。
临近年底,挨家挨户都开始忙活起来。
顺昌虽说经历了大火,可依旧阻挡不了民间的年味。
用省下的口粮或是做工挣的钱,买上一只鸡,或是一只鸭,又或是几斤猪肉,仔仔细细的洗干净,大闺女小媳妇的臂膊因为长时间浸泡在水中而变得通红。
却丝毫不妨碍她们脸上的喜意。
龙卫军也放了年假,除了每日两个来回负重越野,一都留在军营,一都往北巡视,虽说这个时间点,金人不太可能南下,但小心无大错。
剩下时间便可以在边上的亲属营中陪自己的父母,亦或是老婆孩子。
白野和李孟博二人准备进城定几桌酒席,从山阴来的亲兵可没有家属过来。
李孟博两手揣在袖子里,缩着身子,“秦熺那边有动静没有。”
白野吸了吸鼻子,确实有点冷,“这人虽然不大气,可作为他秦桧的嫡子,呃...养子,也不至于是个傻子吧,刚上任就想动手脚?”
李孟博点点头,“也是,现在满朝上下都盯着盐榷,确实不好下手,又新任常平司,没有根基。”
转而又道,“那你说,他有没有可能来个反其道而行之?所有人都觉着不可能,那不正是最好的机会?”
“呃...”白野想了想,“也有道理哈,我会让人留意的。”
虚虚实实,多想一些总归是好的。
进得城中,虽然还能瞧见不少残破,可堆叠的砖石木料,又彰显着未来的景象。
街面上有卖韭黄,豆芽,薄荷,胡桃等等。
更是有不少僧尼,三五人一伙,也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结队念诵佛经,用镀银的铜沙罗,又或是上好的钵盂,盆器,里面是一座木制的佛像,浸泡在清水之中,又用柳条沾着清水,为佛像洒浴,挨家挨户的化缘。
白野有些好奇,“这是个什么讲究?”
李孟博瞧了一眼,撇撇嘴,“要饭嘛,还有什么讲究。”
“说正经的!”
“好吧,其实这就是浴佛会,他们会送些七宝五味粥给信徒,也可以叫腊八粥,接着化一些上元灯节所用的灯油钱。”
白野继续问道,“腊八?这都快除夕了...”
“前阵子大伙不都忙么,谁有功夫搭理他们,这会儿倒是都跑出来了。”
白野笑了笑,“也是...”
大过年的,先放他们一马。
“那又是什么?”
白野指着另一群奇装异服的人,同样是三五人一伙,装扮成...巫婆?反正是神神鬼鬼的样子,摇锣打鼓的挨门乞讨钱物。
这在山阴都没见过,话说自己都没怎么正经过个年,早前在钱塘,就自己和白甲还有陈六,去了山阴的第一个年,又忙着筹备青甸园。
去年更是直接被拉去当了劳什子的接伴使,今年,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