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正街上,白野留意着街边的店铺,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值得发展的特色产业。
安逸,是脚下这片土地上的人永恒不变的追求,无数先贤前赴后继的努力维持着这份安逸。
薛芸灵最近心情挺好,如意姐姐的身子终于好了,替城中的大户做了三件秋衣,不仅得了十余贯工钱,还得了不少上好的绸缎,虽说是零碎的布料,成衣做不了,却也能做上几件贴身的小衣。
要说唯一的不开心,就是找不见那日的恩公,明明都知道他在哪儿做工,可那宁掌柜总说恩公不在,想要得个名讳也只说让自己下次见着了再问,自己又不是坏人。
抱着攒够的一贯多铜钱和8两散碎银子,准备去赎回前些日子当掉的一支步摇,那是娘留给她的。
怎料那朝奉郎只拿了一支普通的步摇糊弄,自己那支不仅镶着金丝,还有小玉石,虽说算不得有多名贵,却也不是寻常之物,更何况还是娘亲的遗物。
当铺的伙计也围着说是自己记错了,自己当的就是这支普通的步摇,朝奉郎心善才给8贯应急。
薛芸灵以前哪遇到过这等阵仗,一时间手足无措,可性格倔强,也不走,非得拿回母亲的步摇。
蓦然,白野听到了一家当铺内有些吵闹,已经围了不少百姓,本着有瓜不吃白不吃的准则,白野凑了过去。
都说小孩子看女孩喜欢从上往下看,而成年人则习惯从下往上看。
只见一个穿着淡粉色褙子的女子在无助的抹泪,身材是真好,那腿,那臀部弧度,那腰肢,那胸
嗯?这不是那日清晨的大兄呸,小妹么。
白野挤进当铺来到薛芸灵的身边,小声问道,“怎么回事?”
薛芸灵抬头,好似看到了救星,举着手中的步摇,“这不是我当的那支,他们不还我,我都给足了钱了。”
白野了然,这种手法很常见,转而对那掌柜的说道,“朝奉郎,如此行商怕是不妥吧,有失诚信二字啊。”
“你是何人?”
“她家中兄长,当铺生意,九出十三归尚不知足?朝奉郎是打算与我走一趟衙门?”
那人也不怕,“这是当票,白纸黑字,去衙门又如何?”
白野笑了两声,“当真要见官?那好,你我都别动,哪位乡亲愿意跑一趟去请差人,待公差到了,我自会画下小妹的那支步摇,只要查验贵铺库房,有没有弄错就一清二楚了,哎呀,忘了说了,那支步摇上还隐晦的刻着小妹的名字,至于刻在哪,呵呵”
那掌柜明显有些犹豫,微微使了一个眼神,立马就有伙计准备去盘点。
白野厉声道,“别动!怎的,做贼心虚啊?《宋刑统》诈伪律,凡行商欺诈他人,轻者责令整改,归还财物,重者罚没资产,另杖五,甚者杖杀弃市,朝奉郎最好想清楚!”
薛芸灵有些呆萌的看着白野,眼中全是疑惑,有有字吗?
白野连忙将她的头摁下,个倒霉玩意,再看两眼就全穿帮了。
那伙计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看向掌柜的。
人群开始有些骚动,这小郎君言之凿凿,俗话说身正不怕影子斜,那就定然是当铺有问题了。
那掌柜眼珠一转,立马浮上一抹笑容,“哎呀,些许小时何必惊动官府。”说着又装模作样的看了几眼当票,“呀,原来是伙计瞧差了,这位娘子典当之物存在丙七柜,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小娘子换了?”
“哦哦。”
商人逐利是本性,并没有错,还是和为官一样,贪得无厌就说不过去了,只是现在白野确实没有多余的精力整治。
结束一番闹剧,两人走在街上,薛芸灵捧着失而复得的步摇,“恩公这不是扯谎么?”
白野翻翻白眼,神情越发疲惫,“你还好意思说,算了,反正拿回来就好。”
薛芸灵有些担忧,“恩公似乎很是劳累,民报的差事繁重么?”
“算是吧,最近一直在外面跑,晚间回去,同住之人睡觉又不踏实,不是磨牙就是打呼噜,好几次真想掐死他。”想到李孟博,白野有些牙痒痒。
想象一下,若是绣娘睡觉之时磨牙打呼噜,薛芸灵便直接笑了出来,“是有些恼人。”
白野随意问道,“你家中姊妹如何了,可有好些?”
薛芸灵点头,“已经可以做活了。”
走到当初的巷子口,白野告辞,“那就好,乱世为人都不容易,就此别过,我得回去好好睡一觉。”
说完不等答复,头也不回的走了,抬起手挥了挥。
女子目送白野离开,见其挥手才微微反应过来,踮起脚提高些嗓音,“敢问恩公名讳?”
“李孟博!有缘再见。”
以往也算得上是长袖善舞,识人颇多,只是这其中的落差,一时间难以适应,可两次遇见,总叫人十分安心。
薛芸灵默念了几遍,直到那道身影消失才抬腿往回走。
李孟博,李孟博,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