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和谈的继续进行,金廷诏谕江南使张通古随着王伦南下。
朝野上下,反对之声随之高涨。
诏谕?疯了吧,要和谈的是你们,想出诏谕的也是你们,再加上如今山阴试行成功,粮草的丰足给了这些主战大佬们极大的自信,北伐唯一的掣肘也将迎刃而解。
赵构压下朝中的激愤,“决战尚需时日,如今和谈还是必行之事,该由何人充当接伴使?”
秦桧上前请命,这算是他为数不多的立功机会,同时也是了解金廷局势的一个机会。
还未等赵构应允,如今还只是枢密院编修的胡铨便出列弹劾,“枢相做这接伴使,是欲要卖国求荣么,他小小张通古,何须我大宋宰执出面?真当我大宋是藩属小国?”
赵构闻言,对于秦桧也是越发不喜。
最后还是王庶提议,一事不烦二主,当初是由白野接待乌陵思谋,现在不如还是让白野做这接伴使。
秦桧暗自咬牙,自从白野进入朝堂视野,他就觉着诸事不顺,如今在朝堂之上,除了依旧身为枢密使,再无其他作为,随着官家的北伐之心日重,粮草供应亦有了别的出处,地位更是岌岌可危。
低垂着头,目光渐渐阴冷下来。
因为白野一行人有在太平州驿站换马的记录,刚渡过长江进入和州的白野就收到的朝廷的诏令,继而又转道东北,前往泗州。
当抵达泗州之时,白野并没有第一时间去见张通古,而是继续往西,先去拜了驻扎在楚州的韩世忠的码头。
“呀,白老弟怎的来了楚州,自家可是调了整整4精锐,如今应该已经在颍州待命了,你家五哥听说你要从军,更是调拨了一营的背嵬军呢。”韩世忠还以为白野是来要人的。
白野无奈的摇摇头,掏出怀里的任命书晃了晃,苦笑道,“原都快到颍州了,接伴使,特来向韩太尉取经。”
韩世忠了然,直接了当的说道,“那张通古精通我汉家文化,小节不拘,大节却不含糊,就说泗州的官员胥吏要见他,他必要面南而坐。
自古只有天子面南,这不就是说我大宋官员见他如见天子?老弟这趟差事可不轻松啊。”
先声夺人嘛,外交老套路,白野摩挲着下巴,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应对之法,转而又和韩世忠讨论起了北伐。
“韩太尉觉得边上的张太尉如何?”
韩世忠为人爽直,有什么说什么,“他?本事嘛却有二两,不过也就那样。”
“没没了?”
“啊!还要怎样?”
淮南两路大军,韩世忠和张俊之间积怨已久,时下军中最大的问题就是无法统一调度。
原本张浚在相位之时,还勉强能指挥得动,如今却是没有这样的人选。
将来宋金决战,大家各打个的?
虽说也不是不行,但是,淮南主攻的两位太尉会不会互相扯后腿呢?白野都不敢往下想,因为照着两人的性格,还真的可能性很大。
韩世忠见白野一直皱眉不语,好奇问道,“白老弟问这个做什么?自家是爽快人,白老弟有话直说。”
于是,白野将自己和李孟博推演的北伐战略与韩世忠说了一遍。
韩世忠听完咋舌,现在的读书人厉害啊,若是防守,韩世忠自信,哪怕只有自己这一路几万人马也能挡住十万以上的虏人精锐。
可若是要进攻山东,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末了,韩世忠一拍桌案,咬牙道,“罢了,大不了到时让些功劳给那鸟人,一切以大局为重。”
白野嘴上说着太尉高义,心里却还是没底,你俩斗的都快没下限了,鬼知道到时候会不会上头。
算了,计划总归是计划,还是让岳飞主攻吧,后勤压力大些就大些,好歹稳妥。
两宋绝大多是的对外战争都是先胜后败,你说他们能打吧,回回功亏一篑,你要说不能打吧,又挺了这么多年。
虽说跟和谈有关系,可也没有绝对的关系。
国境线永远都不是谈出来的,而是打出来的。
如今为什么会有和谈,就是因为金人打不过来,一旦越过淮河,骑兵的优势就会大大缩减。
为什么秦桧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不仅仅因为割地,宋金第二次和议丢失的地盘本身虽然难守,却也是必不可少的战略缓冲地带,更是因为他侮辱了国格。
当然,有些无脑的主战派也好不到哪里去,打不打,怎么打总要顾忌自身条件。
就好比一个人月薪一万,房贷去了七千,剩下三千还要吃喝拉撒,你非要他添一辆byd,不然就是没种,不爱国,这是什么混账逻辑。
那房贷就好比是军费开支,这是募兵制的必要支出,少不了的,北伐就好比是买车,属于额外支出,你说吃喝拉撒可以省一点,啃馒头吃咸菜,挤出两千供车贷。
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呢?房贷车贷全断供,房子没了,车子没了,国家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