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也确实好久没有亲自下厨了。
白野甩甩手,开始有条不紊的淘米,择菜,至于肉食,需要等陈六处理过后再拿过来。
并且是彻底处理,不仅不能带有血沫,还得按各种菜式切好。
李孟博跟了进来,倚在门框上,“喂,别的不说,那两个小娘子还是别去北地了,不安全。”
白野想了想,也对,河南,河北以及山东,说的好听些是义军遍地。
说的不好听些,无外呼就是一群流寇,大多都是今日虏人南下,他们就是叛军,明日宋军北上,他们又成了义军。
两个姑娘家过去,确实容易遇着危险。
打了一小盆鸡蛋递给李孟博,“把蛋搅匀咯,那就让她们留在南边吧,军粮的仓储选址,运送线路也不是一件小事。”
李孟博倒是不拒绝,“话说,长风你待人一直都是这般...不拘小节的么?”
白野添了把柴,“你是想说离经叛道吧,我问你,你说我们和那些农人有什么不同么?”
“这...”
“对吧,我朝户籍分九等,还有贱籍,军户,艺伎等等,说到底,大家都是只有一个脑袋两只手,并无不同,人之初,?本恶,教化向善,辅以法条,大家才能和谐共存。”
白野扒了扒灶灰继续说道,“有一句话我很喜欢,礼不下庶人,对于百姓而言不用有太高的要求,反而是你我这些官户,上等户需要承担更多起的责任。
务观曾经问我能不能施行两套律法,当时我没有答案,现在有些想明白了,确实需要两套,你觉得,若是我和一个街头的贩夫走卒犯同样的错,谁的危害更大?”
李孟博沉默不语。
“显然是我犯错的后果更严重,而处罚呢?往往是身为官户的我们会更轻,这是不对的,我们手里握着权利,享受着高人一等的地位,故此就该有更高的才学和品德,不是么?”
刑不上大夫,本意是让这些上位者知廉耻,没必要非得动肉刑,自己找根房梁给自己体面。
可就是有人不自觉啊,给脸不要脸,世界横向对比,这点确实有所不如。
孔夫子提倡的礼制却缺乏基本的执行力。
也无怪后世之人总是讽刺儒家的虚伪。
就该落于法条,不想体面就让你体面。
君子论迹不论心,只要想身居高位,就得有更高的道德标准,哪怕是装,只要在位一天就得装一天。
李孟博手上动作停下,目瞪口呆。
白野笑道,“大逆不道?痴人说梦?事在人为嘛,慢慢来,这需要从上到下彻底的转变,我岁不过弱冠,不着急。”
有人说,法律法规本就是他们制定的,怎么会遵守。
恰恰相反,破坏规则的往往是所谓底层的人,而所谓的成功人士往往是利用规则,绕开规则。
那就想办法把漏洞补上。
赏善罚恶,善要重赏,恶要重罚,这才是一个社会维持稳定的正确做法吧。
德薄而位尊,历来都是大忌。
陈六带着食材回来,帮着白野一起忙活。
白野问道,“娟儿怎么样了?”
陈六难得有些羞赧,挠挠头,“郎中说挺好的,也开了养胎的方子。”
“你也是,娟儿有了身孕这么大的事也不与我说,平日里可以弄些酥蜜粥,翡翠白玉虾,鱼汤之类的补补。”白野不无埋怨。
“不打紧,娟儿身子瓷实。”
白野轻轻给了一个鞭腿,“狗东西说什么浑话,哪有这般形容女儿家的?娟儿也是猪油蒙了心才能看上你,再说了,咱家又不缺这几个铜钱,等孩子出生了,无论男女,都得去我爹墓前磕个头。”
陈六猛的低下头,闷闷的嗯了一声。
这个头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磕的。
“怎么,烟大熏着眼睛了?把虾仁给我,要是沈丈得知我用这明前龙井炒虾仁,你说他以后还会不会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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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烟大熏着眼睛了?把虾仁给我,要是沈丈得知我用这明前龙井炒虾仁,你说他以后还会不会送我...”
“他敢?自家带人把他茶树铲了。”
“滚滚滚,你个粗胚,烧火去!”
都说太阳落山了,就该回家了,而今晚,有些人却要离家。
一群崽子们忙着搬桌椅板凳,在小院里摆了两桌。
赵颖今日穿着打扮也极为正式。
嫣红色的抹胸,白茶色的短衫,蜜合色的褶裙,腰上是柳芳绿的系带。
盘起的发髻上不仅斜插的一只高脚簪,还搭配着两只珍珠花丝小花簪,甚至戴上了花卉纹金耳坠,说不出的端庄贵气。
白野招呼众人落座,举起自己的茶盏,“诸位也知晓,你们东家不能饮酒,就让你们主母替我先敬各位一杯。”
“官人这些年有劳诸位照拂,妾身斗胆在此谢过诸位。”赵颖起身,双手托着酒杯,一饮而尽。
郑伯雄,白丁等纷纷起身回礼,面色涨红,说不出话来。
白野摆摆手,“都坐下,吃菜,有些年没下厨了,你们这些年的胃口也养刁了,可莫要嫌弃啊,灶上还有锅巴,想吃的自己去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