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璝:雒城乃成都保障,失此则成都难保。我四人应兵两路,着二人守城,二人去县前依山傍险下寨,互为犄角之势,勿使敌兵临城,待彼粮尽退兵,就而掩杀。
泠苞、邓贤闻听,主动请兵,愿往城外山前结寨。刘璝即分兵二万与泠、邓二人,离城六十里下寨,自与张任坚守雒城,整顿守城战备。
刘玄德既得绵竹,与庞统商议进取雒城。
便在此时,探马来报:川将泠苞、邓贤在城外扎下两个大寨,挡住去路。
刘备:众将何人敢任先锋,前去打寨?
黄忠出班:末将愿往。
刘备壮之,便将先锋印赐予。
字幕:黄忠,字汉升,南阳人。
镜头闪回,叙述黄忠来历。
黄忠年轻时曾拜名师,习得一身武艺,兼且箭法如神。因遭逢黄巾之乱,南迁荆州,初随刘表任中郎将,随从刘表之侄刘磐驻军长沙,曾与孙策战于艾县,立有战功。
曹操下荆州时,刘琮举荆州七郡以降,遂以黄忠代理裨将军,归长沙太守韩玄统属。
赤壁一战,曹操大败,率众北归。刘备使公子刘琦与孔明率赵云南征长沙,黄忠便随韩玄向刘备投降,与魏延同在帐下为将,去岁随主入川。
自二刘交恶,刘备自葭萌关发兵以来,黄忠与卓膺奉令率兵南进,每战常先登城陷阵,勇冠三军,一路攻到雒城。
闪回结束。因见主公刘备点将,黄忠便即主动出班,请为先锋,获准。
黄忠领了先锋印,犹未下堂,便听一人大叫:主公若使老将出马,需让蜀将以为我军无人,一旦跌挫,反失锐气。可将先锋印让我,此去定斩上将之首,来见主公。
众人看时,正是猛将魏延。
黄忠见魏延说自己年老,不由大怒:魏文长焉敢小觑于我?
魏延不服,二人在帐中言语相争。军师庞统急忙喝阻,即分派黄忠与魏延为左右先锋,分打泠苞及邓贤二寨,二将领命而去。
魏延欲争全功,遂抢在黄忠之前先去打泠苞寨。不料泠苞有备,邓贤又引本寨军来助泠苞,两面夹攻,魏延不敌。
正在危急,黄忠赶到,一箭射死邓贤,又舞刀直取泠苞。
泠苞两头无路,只得弃了战马,取山僻小径逃回雒城。
刘备闻说走了主将,便令立起免死旗,但川兵倒戈卸甲者不许杀害,不愿为兵者,准放其还家。川兵欢声动地,大都倒戈弃甲,声称愿降。
镜头转换,再说雒城。
泠苞弃马逃命,得回雒城,来见刘璝、张任,遂说折了邓贤,二寨俱失,连带去的两万人马也全军覆没,特来请罪。
那刘璋治军,是有名的有功不赏,有罪不罚。似此等失机损兵大罪,刘璝听罢,也只说声“罢了”,便令泠苞回帐休养,自去修书告急,再遣人往成都求救。
刘璋观其奏本,闻知降了李严、费观,又折了上将邓贤,不由大惊,慌忙聚众商议,便要放弃抵抗,举全城以降。
话犹未了,阶下一人挺身而出道:父亲何至于此?那刘备兵不过五万,且不说现有雒城之险阻挡,其无力飞跃,便是兵临成都,我城中亦有雄兵数万以迎之,其有何惧?父亲休慌,儿愿领兵前去把守雒城,定使刘备丧身此关,片甲不回。
刘璋视之,乃是长子刘循。回思不战而降,亦忒丢人,只得许之,并问:既我儿愿敌刘备,不知何人可以为辅?
一人出班,声称愿往。刘璋视之,却是舅兄吴懿。
字幕:吴懿,字子远,兖州陈留郡人。吴懿之父因与刘焉交好,故携全家随其入蜀。
画外音:刘焉为益州牧时,有自立之意,因闻善相者说吴懿之妹吴氏日后有大贵之相,于是为子刘瑁迎娶吴氏。不料刘备平定益州后拜吴懿为护军,并应孔明、法正之请迎娶吴氏。其后刘备称帝,吴氏果应相者之言而大贵,此是后话。
刘璋见吴懿请令,不由大喜,准令即行。吴懿又保吴兰、雷铜二人为副将,刘璋一并允之,遂点二万军马,随世子刘循来到雒城。刘璝、张任、泠苞接着,具言前事。
吴懿颇通兵法,于是献计:此间北临涪江,水流湍急,我观刘备依山脚下寨,地形最低。可令泠苞带三千军去决涪江之水,可尽淹死刘备之兵。
刘循听从其计,即令泠苞半夜引军前往决水淹敌,吴懿自与吴兰、雷铜引兵接应。
泠苞领命,自去点军准备。因决水器械不足,即令全城收购铁器,统交于城内各街巷铁匠铺户,限令三日打造完备,迟则问罪。
一声令下,满城铁匠铺户皆奉命而行,炉火烛照盈天,丁当打造之声日夜不息。
城东张氏铁匠铺间壁,却是一所小小道观,只有一墙之隔。因官兵限令紧迫,张铁匠连夜打造,敲打铁器声沸反盈耳,观中大小道士无法安睡。
这一通喧嚷倒不要紧,却惊动一个在此挂单的道士,正是诸葛亮好友孟公威。
镜头闪回,一年之前。
孟公威与崔州平同奉孔明之命,前往西川充当卧底,扮作游方道士,居于青城山。
及闻崔州平说反张松、法正,引刘备进入西川,孟公威便安心等待庞统设计夺取益州。后闻张松传书事泄,全家被诛,这才急忙下山,欲亲至葭萌,相助刘备。
行至雒城,却因两军交战被阻,由此挂单城中道观。
闪回结束。夜已定更,月挂中天。
孟公威坐在藏经阁中,听得隔壁铁匠铺叮当作响,即命随身道童:你可下阁,往门房去打问一番,何事如此喧嚷?
小童应诺而去,不一时上楼来报:因刘益州世子刘循前来雒城督战,命城中所有铁匠铺要日夜兼工,三日内需赶出掘土铁具三千件,谁家若不能完工,吃罪不起。张铁匠受了官家逼限,只得连夜锻打,说若是吵了各位仙长清修,还望宽恕些个。
孟公威听了,遂不在意,笑道:你可用棉絮搓成团子,塞住两耳,自去睡觉。
小童依言,以棉塞耳,自去睡卧。孟公威却不睡眠,只依道家法术盘膝而坐,运起五行吐纳之术,很快入定,于凡间诸等杂音听而不闻。
二更刚过,松涛声起,想是城外江面上起了大风。那道观名唤松竹观,院内遍植翠竹,墙外江边尽是高大古松,微风一起便是松涛阵阵,那是丝毫不奇。
孟公威虽然听在耳中,但身心俱寂,如如不动,便似山岳。
又过片刻,忽听楼外院墙哗哗作响,公威知是水拍江岸之声,亦不以为意。约至三更时分,耳中听到水声状如牛吼,有水沫溅入窗台。
此时于冥冥渺渺之中,孟公威忽然想到隔壁张铁匠连夜赶造掘土铁具之事,陡然福至心灵,“啊也”一声,收了功法,跳下地来,惊出一身冷汗。
于是出门下楼,欲唤醒童儿,连夜出城。忽见楼梯拐角处睡倒一人,挡住自己去路。
孟公威不知此人何来,立在那里,不知抬足跨过,还是叫醒那人让路,有些沉吟。
正在此时,那人竟似脑后有眼,忽地坐了起来,轻笑道:道长出定了?你在楼上修行,某在楼下为你护法,倒是前世修来福缘,只可惜了庞士元三万军士性命。
虽然声音不高,但在孟公威耳中却如雷霆万钧,惊天动地。听那人话中有话,便将手一抬,略作揖首,返身上楼入阁。
那人会意,紧随入阁。上楼时不闻足下有声,可见其轻身功夫了得,足为诧异。
孟公威反手关上房门,就灯光下仔细看时,见其人身长八尺,形貌甚伟,但尘土满面,边幅不修。又见他一头乱发七长八短,像是被刀剑之属切割过一般,胡乱披于颈上,即未以丝带扎束,也不用竹簪相挽。再看身上衣服,虽是上等丝绸织就,但不甚齐整,又将袍襟撩起,掖在衣带之间,想是走了不少长途,跋山涉水至于此处。
那人见孟公威打量自己,往榻上一坐,笑道:道长既与伏龙、凤雏为友,今观果然气度不凡。但明公既已出家,复为汉室跋涉奔波,恐此条路不好走也。
孟公威:某本惧路途艰难,今有豪杰自投我门,即可为某代行其劳。阁下若为皇叔和凤雏立下如此大功,何忧功名不立?子虽失意于刘璋,但复得意于刘备,亦足以为偿也。
那人听了此言,失声问道:如此说来,明公知我是谁?
孟公威颔首微笑:知道,知道。公乃广汉人氏,姓彭名羕字永年,蜀中豪杰之士,大名天下谁人不知。公姿性骄傲,轻忽天下名士,惟敬同郡秦子敕,荐于太守许靖。只因直言触忤刘璋于先,又为众人谤毁于后,便被刘季玉髡钳为徒隶,因此短发。复越狱而逃躲避追捕,故此尘土满面,衣衫不整。不知贫道所说可是?
来人从榻上一跃而起,施礼说道:道长目光如炬,法眼无差,某正是彭永年。
孟公威:彭公深夜前来见我,必有所为。方才所说可惜庞统数万将士性命,究为何故?
彭羕:那刘璋将某羞辱囚禁,却不知某曾得遇异人,尝学轻功之术,从监中逃出,一路往北。途中得知刘皇叔入蜀,某故溯流北行,欲往投效,助其取川。即至雒城,听那泠苞奉了世子刘循之令,要掘涪水淹灭荆州军。却逢道长遣童儿也去铁匠铺中打探,这才尾随尊仆而来,来见道长。时逢道长入定,故此卧于梯角相候。彭某冒昧,尚请道长恕罪。
孟公威:某是化外之人,本不应参与两军争战,只是碍于卧龙及凤雏之托,不得不为。今即遇先生同道,某请代劳建此大功,不知先生心下如何?
彭羕:道长送此功名与在下,敢不从命。时刻不早,某即便去。
孟公威一把扯住:阁下若是这样出去,则未至城门,便为蜀兵所擒矣。
彭羕笑道:某早闻庞士元、徐元直、孟公威、石广元,乃是鬼谷门四大门徒,个个身手不凡;今日也请道长看某末技,是否值得道长所托。
说罢推开窗棂,侧身从窗中斜掠而出。
孟公威知道阁楼下面便是百丈悬崖,不由吃了一惊,便要上前相救。
到至窗前,却见那彭羕身在半空,早从肋下扯出一条软索,向外甩出,挂住墙外巨松枝丫。继而扯动软索,稍一借力,便即鸿飞冥冥,跃出城外去了。
孟公威见其轻身本事非常,又知他在江边系有轻舟,遂大为放心,放心去睡;次日即与小童离了雒城,转回青城山去了。
镜头转换,按下雒城,复说涪城。
刘备令黄忠、魏延各守一寨,自与军师庞统驻军涪城。因见雒城易守难攻,二人每日商量运筹,一时不得良策。
这一日,庞统自公廨退归馆舍,门吏忽报:门外有一怪客,特来相访。
庞统:姓甚名谁?
门吏:形容怪异,不肯自报其名。
庞统心中纳闷,只得说声有请,出厅迎接。只见来者已经进入庭院,短发长须,衣衫不整,又非故人,心下犹疑,只得请入客厅,叙礼寒暄。
正在此时,门人来报:法正先生来访。
庞统知有军机大事,但有不速之客在场,一时进退两难。
前面所来客人正是彭羕,径入内室,往庞统床榻上一躺,说道:某为见凤雏先生,夜间破浪行舟八十余里,又舍舟徒行三十里,方至贵府。累之极矣,先借公之床榻暂歇。军师自去会客,会罢再来可也。某睡醒之后,当与先生善谈。
庞统见此情状,知道来者必为异士,遂令从人在房外侍候,自己出厅来见法正。
法正此来果有机密之事,乃献诱敌出城聚歼,后分兵奇袭雒城之计。
庞统大喜,当即表示同意。送走法正,已过晚饭之时,想到还有怪客在自己房里,遂直奔卧室。见那怪客已经睡醒,正坐在榻上喝茶。(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