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曲尺全神贯注用从隔壁借来的剪刀,正动作流畅快速的剪着纸。
时下的剪刀跟现代的不同,是类似西汉出土的那种u型,虽也能剪,但却没有后面经过改良的版本好用。
几次熟捻过后,她倒也是有模有样的剪纸,不满意的地方大不了拿裁刀描切。
剪纸是一种古老的民间艺术,深受很多人喜爱,郑曲尺曾经也见识过一个老手艺人的表演,他说剪纸本身并不难,难在于精湛的思维能力,千剪不断,万刻不落。
在脑中首先绘一张画图,将画图的任何一个构图点连画起来,拿剪刀剪,刻刀刻出线与线之间的空档就可以了,做出来的镂空感觉的画,就是一幅美丽的剪纸画了。
恰好,脑中绘画也算是郑曲尺的强项之一,她懂回溯法。
只要记入她脑子里的东西,通过特定的记忆点,她就能够完整地给复原回来。
“好啦。”
她展开纸张时,一只栩栩如生的小鸟跃于纸上,她将它送给了一直在等待的幺妹。
“哇啊~”幺妹兴奋地接过,然后欢喜地捧着它转圈圈。
“小心些,别摔着了。”
“谢谢二……”
“咳!”
“姐姐。”
这孩子,教了一早上了,可算将对她平日里的称呼给扭转过来了。
“好了,叫声姐夫,你就自己去玩吧。”
姐夫?
是什么?
幺妹歪头看了看一旁的宇文晟,平日苍白的肤色因睡眠充足,这会儿倒是气色好上许多,他嘴漾微笑,看起来一副温和好相处的模样,但幺妹看他的眼神却有些怯怯。
“姐、姐夫。”
听话地喊了一声,幺妹就飞快拿着郑曲尺给剪的麻雀去找桑大哥了。
郑曲尺跟宇文晟说道:“我在剪纸啊。”
剪纸倒是听过。
“那你除了会剪鸟之外,还会剪什么?”宇文晟坐在石墩上,手上随意摆弄着她剪好的一部分“囍”字。
“其实会的也不多,就红双囍剪的多些,我剪几张贴到门上喜庆些。”
本来桑大哥喊她去买,可守财奴郑曲尺哪肯,但凡能自己搞定的,她绝对不假手于别人赚她钱。
他拿起一张“囍”字。
红艳艳,血一样的颜色,这就是喜庆吗?
他唇畔微笑依旧。
“为什么是红色呢?”
明明它应该代表的不详与血腥,不是吗?
“你不喜欢红色?”
他想了一下:“那倒不是。”
“还剩下最后一张了。”
宇文晟对这个不感兴趣,他坐在旁边眼神很空,望着天上悠悠白云,这时,从旁边递过来一只手。
“喏,送给你。”
他回过神,转眸瞥去。
“除了鸟,我就只会剪窗花了,这是牡丹,代表高雅华贵、繁荣昌盛,也寓意着圆满、生活幸福。”
他伸手接过,觉得还挺好看的:“这样一个纸做的东西,玩的花样倒是多啊。”
“图个吉利嘛。”
郑曲尺站起来,看了看天色:“你体寒就多晒晒太阳,不然冬天就更难受了,我要去县城里一趟,买些需要的东西,你有没有什么要我带的?”
这时,一只灰鸽悄然无息落在墙头处,左盼右顾,发出轻脆的“咕咕”声。
宇文晟随意瞟了一眼。
“没有。”
“那你今天别去哪里,等我回来就举办婚礼,然后……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郑曲尺打算郑重地提一提他们契约结婚的事情。
而宇文晟却以为她打算借着婚礼的气氛跟他倾诉衷肠,他笑意吟吟。
“好。”
打完招呼,拎起个背篓,郑曲尺就出门了。
到了县城,她看到一群人正围着公布栏大声讨论。
“看,县里正重金聘请石匠!这价钱也太高了吧,看得我都心动了。”
“锤子,你晓得个啥子,老子刚才去了的,人家要的是专精石匠,普通石匠去了也就是发发几个铜板工钱,哪有这么多哦。”
“听说好多人都去报名了,不过县里一下要招这么多工匠是要做啥子?”
“好像是说去修补城墙吧,也有人说是去挖渠,反正这些当官的人做事都神神秘秘的,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哪晓得哦。”
“这位大哥,到底有好多钱啊,让你这么惊奇?”
一个黑皮少女费了牛鼻子的劲,终于才挤进决赛圈,可惜她太矮了,被前头几个牛高马大的汉子挡到了公告栏上张贴的内容。
“当然多啊,我们那些人估计劳作一辈子估计都攒不到这么多的钱,足足十贯。”
郑曲尺眼睛瞠大:“……十贯?!”
“对啊,只要招石匠那边的人肯要你,上工就是十贯钱!”
“那怎么报名?”郑曲尺两眼放光,兴奋地问道。
那位说话的大哥扫了眼肤色奇特的郑曲尺,惊奇道:“你要去?”
她摆摆手:“不是,我是替我二哥报名。”
“这钱可不好赚,你还是回去跟你二哥商量商量先吧。”大哥倒是实心肠。
郑曲尺笑了笑:“不用了,他还要赚钱养媳妇养一家人呢,再说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钱是好赚的。”
这话倒是真的。
“喏,那边就是登记的地方,你就替你二哥先去问一问吧。”
郑曲尺得到指引,道了谢就迫不及待地小跑了过去。
她看到一个戴着个黑色帽的中年人,他正拿着支毛笔昏昏欲睡,他面前摆着两张纸,一张上面只有寥寥写着两个人的名字,另一张却是密密麻麻被打了x的名字。
看来这一次工匠的招聘真的很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