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这关系属实有些复杂了,邺国先王后的带刀侍卫与跟邺国一向不对付的墨家联手,这是什么情况,总不能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吧?
“那可以收网了,绝不能叫他们逃走,尤其是这一切的关键就是那名刺客,必须搞清楚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王泽邦道:“我们也是如此想的,夫人放心,我们早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他们是逃不掉的。”
——
路匪的事还得等消息,一回到营寨,郑曲尺吃饱喝足后,只觉得这段时间的身心疲惫一下袭来,她等啊等啊人就不知不觉睡了过去,一觉无梦到天亮。
她突然惊醒。
饱饱睡了一觉之后的郑曲尺,此时精神焕然一新,两眼有神,头脑清晰。
她撑了一个懒腰起身,再一看外边儿,竟已经是青天白日。
“什么时辰了?”她朝外边儿一喊。
帐外的守卫立即回答:“回夫人,已经辰时了。”
“那王副官跟蔚近卫官他们昨夜来过了吗?”郑曲尺一边打理自己一边问道。
昨晚睡得迷迷糊糊的她,凭身体的本能从办公位置摸到了床上睡下,可她自己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昨夜来过一次,可当时夫人已经睡下,王副官他们便走了,今早也来过一次,等了约半个时辰也离去了。”
一晚一早连找她两趟,看来不是遇上了麻烦,就是有事找她汇报,但依她的猜测,肯定是前者居多。
“那他们现在人呢?”
“王副官他们走时交待,说若夫人醒来想寻他们,可直接去地牢。”
郑曲尺囫囵吞枣地用完早饭,就麻溜地赶去了地牢。
她一进去,就听到牢里边关押的人在激动愤怒地叫喊着“住手”,而王泽邦跟蔚垚则像个反派一样手执烙铁,对着那面被吊起来,已经被审讯过一遍昏厥过去的刺客,即将按上去。
郑曲尺:“……”
“住手!”
这一声不是别人喊的,而是郑曲尺。
王泽邦他们一听,转过头,看到是将军夫人来了,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夫人。”
他们敛眉垂眸跟郑曲尺行礼。
而牢中的路匪们也不约而同地看向郑曲尺,这一次重新被抓了回来,他们显然精气神远不如第一次,每个人眼神中都充满了颓然与不甘,还有对未来的担忧与恐惧。
郑曲尺快步走过去,取下蔚垚手中的烙铁扔回炭盆当中:“先别整这个,我问你们俩一件事情。”
见郑曲尺拦下他们继续对黑衣刺客施行酷刑,激动的路匪等人这才没有继续大吼大叫,拼命阻止。
见夫人不允他们继续行刑,蔚垚与王泽邦也没有说什么,他们好像已经习惯了对她唯命是从,无条件服软。
“夫人请讲。”
郑曲尺伸手托起了那名刺客的脸,左看右看,问道:“你们见过邺王吗?”
两人虽然觉得这话问得过于天马行空,跟现在发生的事情并无牵扯,但还是老老实实答道:“见过。”
郑曲尺凑近了打量这刺客半晌之后,迟疑道:“那他……像邺王吗?”
她指着那名刺客,眼神飘向王泽邦跟蔚垚两人,询求答案。
蔚垚惊:“什么?!”
王泽邦眉头紧皱,狐疑地盯着刺客:“他,像邺王吗?邺王生有一双凤眼……”
“他闭着眼睛,我看不清楚,你们记得他睁开眼睛时,是不是一双凤眼?”
“是……”
郑曲尺眸子灵动一转,她道:“不是有一个最简单就能确定的办法吗?”
她看向蔚垚。
蔚垚一下就醒悟了,他走上前,一把扯开刺客的衣襟,偏头查看其后颈之处,然后在那里发现了一块红斑印记。
蔚垚震惊:“怎么会……”
郑曲尺也凑过去看了一眼,眼中瞬间闪烁过一种莫名的神色:“还真是啊。”
蔚垚听她这么说,不由得问道:“夫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就昨晚做梦,忽然梦到的。”
这话,当然是糊弄人的。
其实,是在路上,她努力将近来发生的事情好好梳理了一遍。
她想到了当初第一次见到这个刺客是在巨鹿国雍丰山的悟觉寺,他不知道是何人派来刺杀宇文晟的,任务失败,当场被人擒获。
她当时没有多想,但事后再回头一想,却觉得疑点颇多。
若是刺杀宇文晟这等绝顶高手,光派这么一个刺客哪能轻易成功?
这不就是故意来送菜的吗?
这是疑点一。
后来公输即若的话,也给了她一个猜想。
当初他笃定宇文晟哪怕回到邺国,也会有一件天大的麻烦事情缠身,就好像公输即若知道了些什么秘密。
当初悟觉寺竹林凉亭派来的刺客,如今路匪们要救的刺客,这刺客会与宇文晟的麻烦事牵扯上关系吗?
假如是会,那他是会给宇文晟带来什么样的麻烦呢?
她又想到失踪的大世子,本以为能叫路匪们听令的兴安是大世子,他却不是,他们还特地跑到这里来救人,他就在想,能让路匪们费尺心思救的人,肯定不会是无关紧要。
一番联想,她便生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王泽邦也是没想到:“邺王多年寻找未果的世子殿下,竟然在咱们手上……”
“咱们这算是立功了吗?”郑曲尺好奇地问道。
蔚垚:“算是吧……”
可是郑曲尺拧了拧眉,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质疑:“人被虐成这样也算?”
王泽邦跟蔚垚刷一下脸色惨绿:“……”
治一治,养一养,应该还是能算的吧,实在不行,那功过相抵总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