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善唇角欲扬,又硬生生克制住了。
典型的心里乐开花,嘴上还要犟两句,道:“主上这话幸好没被起居郎听见。”
沈棠用帕子捂住鼻子,声音闷闷的。
疑惑道:“这与起居郎有何干系?”
自己这回也没说什么出格的话。
祈善只是笑弯眉眼,用愉悦的口吻调侃着:“若让起居郎听到了,便是叫天下人都知道——善比褚无晦更重要,更得圣心!”
褚曜等人转达沈棠坚定开战的意思,想将使团打发回去,孰料使团这边却给了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他们明面上是奉王庭命令促成和谈,实际上是想暗中投靠沈棠。
她可算完成任务了。
冷笑着将东西合上:“跟我讨价还价?他们旧主吴贤都没这个资格了,他们算个屁!找个人告诉他们,我病了,不便将病气过给他们,让他们再等等。等不下去就滚!”
有无子嗣都不重要。
文士瞳孔一颤,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深深作揖下去:“失敬失敬,原来是白大将军!喧哗并非吾等本意,实在是有万般紧急大事想求见沈君,还请白大将军恕罪。”
沈棠用三封诏书破坏了梅惊鹤的圆满仪式,同时也将高国王庭折腾得不轻。吴贤第四子拿着诏书上位,虽说也有疑点,但程序上没问题。禅位的吴贤待在哪里都不重要了,高国王庭接下来的重心就是上下一心,促成两国和谈。至于代价,他们无暇去想,性命最重要!
即墨秋眸子似黑沉许多,视线始终落在祈善身上,不知想了什么东西,他从袖中掏出一尊巴掌大木雕:“祈中书,可愿入教?”
她始终没进入营帐的意思,褚曜也只能跟她站在营帐外,从袖中抽出一份机密文书,呈递上去:“不外乎是世家那点利益。”
“嗯。”
崔孝懒得施展言灵赶路,建房子那会儿透支太狠,他干脆搭一趟顺风车,也跳上武胆图腾的脑袋。只是他刚坐下,屁股下的巨蟒转动眼珠子,视线向上,气息不善。
使团众人不敢有丝毫怨言。
再者说了——
崔孝叹气:“这倒也是。”
远远就看到一支陌生队伍。
看清这支队伍亮出来的旗帜,她了然:“是高国的使团吧?过来议和的?上次不都说了,这一战不会就此停下么?咋又来?”
这事儿也不复杂,高国使团想求见沈棠。
“主上怎么病了?”
世家大族互相联姻,牵扯极深。
本以为是什么轻松的活儿,没想到主上、公西仇和即墨秋严重不认路,不认路就算了还蹿得飞快,喜欢领路。栾公义反应慢腾腾的,根本派不上用场。至于崔善孝?
一名文士装扮的男子转头,上下打量白素,猜测她身份。白素一身穿旧了的粗布麻衣,哪怕气势了得也让人看轻。文士还有脑子,不敢在沈棠地盘放肆,压下心底烦躁,冲白素拱手问道:“不知您是哪位将军?”
呵呵,这种“美差”再也不想要了。
崔孝下注是祈元良。
白素眯眼看着使团方向,那些人似在争执什么。她道:“主上,末将去看看。”
栾信思索时间更长了:“赌什么?”
白素上前就是一声呵斥。
也许是太久没有生病,这次着凉感冒就格外严重,沈棠回营地的时候又多了咳嗽症状,嗓音不复以往清脆响亮。一双泛红杏眼充满水雾,竟有几分罕见的人畜无害气质。
“不碍事儿,文士言灵的反噬罢了,估计再病两天就好了。”要不是那个使团还等着她,她非得跟无晦好好诉苦,这次受太大委屈,“刚才的高国使团怎么回事?”
不得已,褚曜只能出面应付。
白素正要问他们有啥急事,沈棠从她身后走出来,道:“哦,你们是来找我?”
也有观察敏锐的注意到沈棠身上装束。
理论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沈棠表情微囧,差点儿喷笑,急忙将刚放下的帕子捂回去,没好气道:“元良,你今年三岁了?怎么还跟孩子似的,与无晦较劲儿这些?得亏无晦年长,不与你计较。”
不过,沈棠的头衔和实力就是她最大的资本,不需要任何华裳加持点缀。别说一身粗布麻衣,她就算胡乱披一件麻袋草裙,谁敢说那不是衮衣绣裳?她有这个特权。
公西仇见自己被当伙夫使唤,不爽。
她一边走一边下令:“让无晦来见我。”
褚曜哪天不跟他计较了?
“合作条件呢?”
沈棠就是康国最重要的顶梁柱。
公西仇他哥还怪好的。
哪怕康国占上风,但双方再打起来,沈棠这边也得损失一定兵马。损失再小也是人命啊,对于仁君而言,能不牺牲就不牺牲。
正式踏入大营,白素长舒一口气。
所有人都认为这事儿是如今的国主干的!
“赌一赌,谁会先上书提议主上纳后!”
祈善低头看着那尊木雕。
栾信许久才给了回答。
栾信依旧毫无兴趣。
沈棠打开,一目十行。
崔孝二人有武胆图腾代步,沈棠几人就比较惨了,只能靠着言灵赶路。偏偏她还是个病号,鼻子时不时就不舒服。只是流鼻水一个症状还好,最烦两个鼻孔都堵住无法自由呼吸。
即墨秋再次安利失败,倒也不气馁。
他们这些年明争暗斗就没有停过好么?
使团几人大喜。
“主上的子嗣跟主上不一样。”康国臣子的奇葩属性,注定换个人就压不住,哪怕那人是主上子嗣也一样,栾信提醒崔孝,“倘若主上有个万一,祈元良、褚无晦和宁图南都活不了,三省废掉。顾望潮绝对会挂印离开,姜先登和康季寿这些人倒是不会走,但……即便是他们也扛不住世家之流的反扑。”
她回来的时候,大营正热闹。
纷纷垂手答“唯”。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沈棠上来就切入正题。
随后收获亲哥眼刀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