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障的弟弟,年迈的阿翁以及破碎的她。
暗中的十等左庶长:“……”
要不是他一路跟着还真不敢相信眼睛。
一行三人一开始用言灵,靠近敌兵斥候巡逻范围就开始演戏。一路走走停停,期间还顺利混入往邑汝逃难的村落难民。三片叶子藏在树上更不容易被发现。
栾信时不时切换顾池的文士之道。
悄无声息窥听巡察斥候心声。
饱受心声折磨,表情呆滞、痛苦、麻木的细微反应,更加契合“智障儿童”人设。
开了一会儿就立马关上。
痛苦揉着太阳穴。
他始终想不明白一个问题——
为什么这个文士之道这么伤元气,这么多年下来还没将顾望潮带去见阎王爷?自己使用一会儿就痛苦得不行:“祸害遗千年啊。”
先人诚不欺人。
祈善道:“消息如何?”
栾信缓了一会儿,耳朵才恢复正常:“没有找错,尽管吴昭德的主力大营不在这个方向,但也不远,咱们要找个机会掉队迷路。吸引几个掉队的敌兵,趁机替换身份。”
要不是栾信身体不允许,切换文士之道需要一些缓冲时间,一人也可以完成任务。
祈善道:“行。”
逃难中途掉队简单。
难民并非都互相认识,也不会都来自一个村落。秉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们也不会互相提醒合作。因此中途病死的、饿死的甚至是被人谋财害命的,比比皆是。
随便哪个理由都能掉队,也没人会找。
找几个落单的敌兵也简单。
大营动辄数万人,吃喝拉撒就是大问题。生活排泄物处理不好容易引发大规模疾病,每天都有专人将其送往营外,集中处理。
这些人干的都是脏活累活,一般是最底层上了年纪的兵卒负责,这些兵卒的警惕性和素质比精锐差得远。三人等了一会儿,十等左庶长便将消息送过来:“依计行事。”
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快。
一支二三十人规模的队伍打乱了计划。
这是一支规模不大的车队。
二十多护卫保护最中间的马车。
车队护卫盘查三人身份,祈善回答自如,栾信切换顾池的文士之道查探他们身份,崔孝跟犯病一样不停咳嗽保持存在感。护卫得了回答,转身去向马车内的主人回禀。
“家长,这三人是逃难的爷孙。”
“逃难的难民?”
“嗯,三人中还有个女的。”
护卫显然是见多这种情况,爷孙三人为了避难,慌不择路与逃难队伍脱离也正常。
他问家长打算如何处置三人。
车厢传来一道温润男声。
“给他们一点干粮打发了吧。”
护卫低声应下:“唯。”
车队带的干粮也不多,只能匀出一点。爷孙三人省着点吃,应该能撑到附近村落。
祈善感激涕零接过干粮,泪眼婆娑地道谢。他伪装的少女年纪不大,肤色蜡黄,身形干瘦,但五官底子很出色,特别是那双眼睛,睁圆的时候可爱极了,看着增色不少。
“你们快些走吧,附近也不安全。”
护卫好心叮嘱。
只是没想到爷孙三人拿了干粮却没离开,反而赖上了车队,一直不远不近跟着。护卫想驱赶,软的不行来硬的。孰料那名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少女”嚅嗫着低声啜泣。
老叟恳求道:“军爷,这天儿也……”
天色已经黑沉下来。
爷孙三人单独上路怕是没命。
护卫一脸为难地再去请示家主。
车厢内的男人叹气道:“荒郊野岭的,也确实不容易,罢了,由着三人跟着吧。天一亮他们必须离开,若是再纠缠就不用客气。”
护卫忙答应下来。
这个季节天色黑得快。
没了太阳那点温度,空气迅速冷了下来,衣衫褴褛的三人被冻得瑟瑟发抖。那名护卫给他们送来了取暖的柴火,还有几件御寒旧衣:“这是我们家长给的,你们收着。”
“多谢,多谢!”
智障弟弟笑着流下晶莹涎水。
护卫瞧了,心中又是一阵唏嘘。
唏嘘归唏嘘,他也不敢跟三人凑太近。
爷孙三人围着小小篝火。
老叟不善的目光刷刷刺到孙女身上,用眼神示意祈元良最好给一个交代,祈善暗中压下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扭头看“弟弟”。
智障弟弟以指成笔在空中比划。
只要靠近一定范围,他就能复制旁人的文士之道,马车中的男人身上有一亮一暗两道光芒。这意味着对方有文士之道,还是圆满状态。他需要足够时间和距离复制解析。
老叟问:
智障弟弟小幅度摇头。
从车厢周遭溢散的气息来看,此人应该不是主上让重点关注的目标,倒是很吻合吴贤新招揽的文心文士。少女比划一个手刀姿势。
意思是这人好不好杀。
他们暗中还有一个十等左庶长。
这支车队实力最高也才五等大夫。
若是斩杀,机会很大。
智障弟弟左右移动眼珠:
上来就将人杀了,容易打草惊蛇。
老叟比划手势:
智障弟弟:
少女更关心另一件事情。
临近三更时分。
车厢内仍点着烛火。
男人将书简掩卷收好,弯腰出了车厢,迎面而来的冷风让那点儿困意吹走。他下来松散筋骨,视线落向后方那点儿微光:“那对爷孙如何了?这段时间可有什么异状?”
“一切正常。听您吩咐给他们送了御寒衣物,属下瞧着可怜,那小童都快光腚了……”
男人叹气道:“民生多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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