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新丧,不能像好些年鬼龄的老父亲他们一般“来去自如”也正常,共叔武自以为真相了。因为消耗太大,他当下只能勉强维持骷髅架子不散,没有多余力气去支援。
若是勉强走过去,半路就要散架。
从气息来看,那边结束战斗比这里还早。
只是不知结果如何。
共叔武满腹心事。
瞥见恩人正将一块裈甲往衣襟塞,这一幕着实有些辣火焰,若是没看错,这块裈甲是从龚骋武铠扯下来的吧?共叔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问:
少冲语调可惜:
共叔武:
两个字就将他不存在的脑子干没了。
要不是眼疾手快将这块裈甲扯下来,他拿什么证明自己打败龚骋?
这人好卑鄙无耻啊!
居然输不起!
少冲气得肚子都要饱了。
共叔武:
他年少的时候也叛逆过一阵,追逐时尚效仿游侠,尽管只是玩玩,但也没听说游侠圈子有这样古怪的习俗。只是,那毕竟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情,如今什么样就不知了。
也难怪……
龚骋萌生退意,恩人突然扒拉他腰带。
共叔武认真告诉恩人一个残酷真相:
这消息对于少冲而言不啻于晴天霹雳。
他完全呆愣了!
表情先是迷茫困惑,跟着垮下脸,哭丧道:
他忙碌一晚上都没得好。
龚骋打人又那么痛,自己还负伤流血。
实在是亏大了!
共叔武只得温声宽慰恩人:
当年郑乔冷不丁发难,还是借着龚沈两家联姻,龚氏族人都来参加婚宴的节骨眼,全族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龚氏家产被尽数抄没,收归庚国国库,中间环节少不了贪污的人。
康国建立,他担任天璇卫大将军,开了将军府,虽未恢复龚文的身份,但私下也有寻找龚氏当年的遗物,还特地放出风声。没多久,陆续有想讨好他的人送上龚氏旧物。
甚至还有侥幸生还的龚氏仆人,带着并不名贵的物件过来。抄家的时候,他们浑水摸鱼拿了不少东西离开。名贵的物件典卖了,诸如衣裳旧物卖不掉就改一改当内衬用。
其中,还真有龚骋小时候的尿布。
共叔武为难:
正常情况应该是将遗产都给恩人当报答。
只是共叔武一有钱,就都拿去照拂阵亡兵士遗孀子嗣和老父母。外人眼中气派的大将军府,实际上的家底不丰厚。这点东西拿来答谢恩人,共叔武都觉得拿不出手,很尴尬。
少冲闻言,沉思了许久。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马蹄动静传来。
是虞紫率领剩余一半兵马来接人。
于是,便有了开头那一幕。
共叔武跟一众部将,大“火焰”瞪着小眼睛,不得不承认一个尴尬事实——他们哭丧哭早了!只是,一听共叔武说太阳升起他就要离开,众人刚好转的脸色又染上悲色。
早哭晚哭都要哭,还不如现在开始哭。
思及此,悲从中来。
那名副将更是抱着共叔武大腿嚎啕大哭,她亲爹死了都没这么伤心过。她是少数不是女营出身的女性武将,是逃难快饿死的时候被共叔武捡走的。之后入了他营帐为卒。
因为颇有天赋,这些年走得也算顺利。
共叔武跟她半个爹差不多了,父母给予她第一次生命,共叔武给了她第二次,一夜过去变成这副模样,还即将魂飞魄散,打击太大。
旁人下葬,生前亲朋好友还能看着尸体遗容遗表瞻仰怀念,躺进棺材一年半载才成白骨,而共叔武快人一步,直接就白骨下棺。
这如何不叫人伤心欲绝?
她这一嗓子,大军刚缓过来的情绪又被带动,一时哭声震天。共叔武还看到军中陆续挂起白幡——大军出征一直都有携带这些玩意儿的习俗,白幡、纸钱、丧服、寿衣、棺材,一应俱全,以备不时之需。只是他没想到自己能亲眼看到自己的白幡随风飘扬。
直到虞紫白着脸提醒。
“已经天亮了。”
武胆武者的骨质与寻常不同,紧密细致光滑,共叔武的骨头更是一绝,晶莹如玉,透着剔透光泽。与其说是人的骨架,倒不如说是绝美工艺品,都快被阳光染成金色了。
这像是太阳升起就魂飞魄散的架势?
共叔武:“……”
虞紫强撑着眼皮,用尽力气大叫。
“尔等先别急着发丧!”
说完,眼睛一闭从马背栽倒。
这脑袋朝下的姿势,真要砸瓷实,别说天灵盖,脖子都要断!吓得距离最近的武将急忙去接,共叔武带着骨头架子叮铃哐啷跑上前,掐着虞紫的手腕,切脉一二,着急忙慌:“医士,医士,快点喊杏林医士过来!”
虞紫气息微弱到近乎于无。
军中发丧,别最后是给她发!共叔武这会儿也没多余精力去想龚骋为何突然抽身。
为何?
自然是因为北漠大营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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