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固家的少将军来了。”
与他的父亲不同,仆固玚虽然也有一副胡人的面孔,但行为举止却显得有些儒雅,时常沉默着观察四周,不像是个性格张扬的武将。
当李光弼打量他的时候,仆固玚也在观察着这位临淮郡王,片刻后,他对着李光弼跪下,恭声道:
“末将拜见大王!”
“既然仆固将军让你过来,想必是看过本王的信了吧。”
“是。”
仆固玚沉声道:“回纥大逆不道,逞凶顽之性,起不义之兵,魏王与大王倾尽兵力阻拦回纥,而朝廷那边,却是按兵不动,等着坐收好处。”
“这话何意?”
李光弼眯起眼睛。
“好教大王得知,朝廷已于数日之前发来了调令,
以广平王为天下兵马大元帅,责令河东节度使程千里及家父等将领,各自起麾下兵马候命;
又传来消息,说是原安西节度使高仙芝,被任为朔方节度使,率二万朔方军,往河东而来。”
“但回纥人对饶乐的攻势却片刻都没迟缓过。”
李光弼平静道。
他们两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回纥人这次东征所图甚大,一路攻伐过来,不断征服,同时也是不断收编溃卒,总兵力最少也超过了八万。
回纥可汗坐镇的地方是原坚昆都督府,也就是之前黠戛斯人的地盘,在河东北面。
倘若河东出兵攻打,回纥人最正常的反应就是立刻收拢攻入饶乐的五万多大军,等摸清这次唐军出兵的大致兵力,才会判断下一步该怎么走。
而他们的策略自始至终没有变更过,也就意味着河东那边没给多少压力,或许是根本没给压力。
朝廷想看到河北和回纥打的两败俱伤,再出来坐收渔翁之利。
“我父连续向广平王五次进言,建议他立刻挥军出击截断回纥后路,可一战打断回纥脊梁,坐收漠北和坚昆全境。”
仆固玚平静道:
“五次进言,五次回绝。”
李光弼微微颔首道:
“坐收全境只怕是未必,但能趁此逼迫回纥吐出一大批牛羊粮食,朝廷可更从容些度过这两年。
只可惜,广平王和陛下是一个秉性。”
“是,他不信任家父。”
“但他现在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了。”
李光弼站起身,走到仆固玚身旁,后者没敢抬头,反倒是将头彻底贴近地面,跪的恭恭敬敬。
“虽然说这话还是有点怪怪的但是,魏王是不会负他的。”
“若他负了魏王的信任”
李光弼沉默片刻,道:
“希望我们都懂,这只是个假设。”
“是,末将明白,家父也明白。”
“别跪着了,起来喝杯茶吧。”
仆固玚端着热茶喝了一口,想了想,道:“若家父尽全力的话,军中还是有些心腹在的,尚且可调动起三千多士卒,用这些人挟持广平王的话,或许就能让河东军北上攻打坚昆都督府”
他说到这里就停住了,因为看见李光弼在摆手。
“要的就是你们按兵不动。”
“那您是想”
仆固玚自然地就有些纳闷。
既然不要咱们做内应搞事,大老远地派人来回商量个什么劲?
“我这边攻灭了五万回纥大军,你们那边再抄后路吃下回纥可汗的三万兵马,回纥下一个百年就得继续给大唐当臣妾了。
不能给它留出休养生息的空档。”
两人都明白,这个它,指的自然不是回纥。
回纥八万大军彻底覆灭,离回纥最近的是谁?
是关内,是长安,是朝廷。
就好像烛之武劝说秦伯的话那样,秦国帮忙攻下郑国,完全是便宜了晋国,因为郑国毗邻晋国,而秦国总不可能越过邻国的国土去统治郑地。
李光弼守饶乐是为了下一步彻底吞下奚人的人口和土地,但无论是坚昆都督府还是漠北,现在对他对魏王来说,都是鞭长莫及根本碰不到手的东西。
你看这个师太她又大又圆,但贫道摸不得,秃驴也别想摸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