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早有怀疑?”
唐老爷子叹了口气,坐在孙儿床边。
“本来是没往那方面想。可这几年,我日夜苦想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就在最近,终于让我想起来一件事:
孩子回来的时候,我正在收拾药材,他过来帮忙。我就无意中看他无名指肚上有一个血点,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似的。
我问他,他就说,是吃饭时候不小心弄的。当时我也没多想。”
“可是回来看到厨房煎着那些药……”他深深看向鹤御,未尽之意尽在其中。
鹤御说道:“既如此也不必瞒着您老人家了。唐怡康的状况,确实跟蛊虫有关。用药只是为了将活虫引出体外,但已经沉积在灵台外的虫尸,恕我无能为力。”
唐老爷子沧桑老脸绽成一朵菊花:“您能断了病源就足够了。其他的,老身自有办法。虽然及不上鬼门神针,但我这家传的针灸之法也不是吃素的。”
药汁煎好,小学徒将整个砂锅端了上来。唐老爷子亲自浇了两段椿皮和桑白皮,提笼一只活刺猬还不知厄运临头,尚在抱着白菜啃的欢快。
将椿皮和桑白皮递给鹤御,唐老爷子说:“您且施为,刺猬皮马上就好。”
说完一针刺入刺猬颈后,小刺猬立刻直挺挺如石头一般。
见唐老爷子手法极稳,鹤御便不再分心。朱伟业和朱力力合力让唐怡康保持侧躺的体位,鹤御出手就是一片刀光闪过,先给唐怡康后脑备了个皮。
鹤御择了最粗的那根中空的金针,小心刺入穴位,同时气机灌入,小心碾动数下,松手时金针自行飞速旋转。朱伟业立刻将椿皮凑到针尾。
一股极为浓烈的药香混着椿皮香散发出来,那香味让朱力力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然而唐怡康后脑入针处,不断隆起活动的鼓包,瞬间打消了小胖子“尝一尝”的想法。
“这,这是什么?!”
朱力力瞪大了眼睛,扶着唐怡康头部的手颤颤巍巍。鹤御沉声道:“扶稳了!”
说话间,金针下似有活物拼命涌动,又被金针死死定在原处。金针忽而正旋,忽而倒旋,似乎处于极其混乱的状态。
过不多久,只听“噗”地一声,股灰黑的血液从金针中空处涌出,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浓烈的腥臭味。
“呕——”朱力力忍不住偏头干呕。唐老爷子将一块烤过的陈皮递给他:“叼着吧。”
嘴里叼着陈皮,橘子香近近在鼻子尖,朱力力这才觉得活了过来。灰黑的血液落在椿皮上,滑落进糖水碗中,灰黑色入水凝而不散,仿佛某种活着的异形生物。
过了足足十分钟,涌出的黑灰色渐渐浅了。鹤御将椿皮丢进糖水碗里,换了桑白皮,又是一阵黑血涌出,然而仅仅半分钟,就不再有血液流出。
鹤御面色凝重。
被椿皮和桑白皮吸引出来的都是些无根之蛊,换言之,是母蛊生出的幼虫。真正又养蛊人气机蕴养而出的蜉蝣,还牢牢扒在灵台上。
“必须把母蛊引出来,不然治标不治本。”
唐老爷子叹息一声,老人嘴唇颤抖,似乎在对面前的小刺猬道歉。
带着血的刺猬皮落入鹤御掌中,他毫不犹豫将带着血的内皮贴在唐怡康伤口处。气机在外游而不入,血气和生气不断吸引着灵台上的母虫们。
足足过了五分多中,唐老爷子几乎以为这次要失败了,床上无知无觉躺了三年多的唐怡康忽然大叫一声,疯了一般用力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