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在狰狞咆哮,带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凶狠。
别墅一层的落地玻璃倒映出鲍国平惊慌失措的脸。身后是如咆哮的野兽般恶狠狠撞上来的三叉戟。
“小心——”
鲍国平大惊失色。
他知道这叔侄俩一直谋划着要夺走集团的掌控权,可他万万没想到,霍建平竟如此疯狂。
危急关头,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反应能力向身侧扑去,想要躲开那道绚紫的流光。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视野里,那狰狞的野兽转瞬逼近,他甚至能看清那驾驶位上,霍建平扭曲的、疯狂的脸。
而玻璃内,头发花白的鲍叔目眦欲裂,“咚”一声撞在了玻璃上也感觉不到疼痛,徒劳地伸出手。
“不——”
确定自己躲不过去的刹那,鲍国平闭上眼睛。但意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腰侧似乎有个力道将他托起,随之而来是身体悬空的感觉。
是被撞飞了吗?鲍国平心想。
可他并没有感到疼痛,甚至直到双脚接触到地面,他才讶异地睁开眼睛。
视野里,白色的身影如同被风卷起的羽毛,轻飘飘浑不着力。鞋尖在三戟叉的前盖上一点,人如一只白鹤落于其上。
若非情形不对,鲍国平很想拍手喝彩。好一招轻身功夫。
鹤御蹲距在引擎盖,直视霍建平的双眼。怒气让两汪幽潭深处涌起层层涟漪。
他的眼睛好似有种魔力,吸引人探索的深渊,而愤怒自深渊底部激射而出,如两柄无形之剑,穿透挡风玻璃,直直刺入霍建平眼中。
四目相对,霍建平眼白一片血红。在他眼中,鹤御的脸和身周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虚幻,唯有一双锐利的眼睛是清晰的。他色厉内荏地与之对视片刻,脑中的疯狂缓缓消退,心底一阵后怕。
我方才做了什么?霍建平肩膀一垮,双手再也无力握着方向盘,颓然垂下。
“报警吧。”霍焱嬿的声音从别墅门口传来。
她是自己驱动轮椅出来的。鲍叔惊吓过度又上了年纪,此时还瘫坐在落地玻璃前。
霍照闲也被儿子的疯狂惊住了。他连滚带爬地跑过来,扑在轮椅旁目露哀求。
他的嘴一张一合,可仍旧无法发出声音。霍照闲焦急地比划着。
不能报警!
然而在场没有人同情他。有其父必有其子,霍建平丧心病狂地想要当场杀人,他又何尝不是该为霍焱嬿的伤病负责。
鲍国平定下心神,将霍照闲扯住轮椅的手撕开,毫不犹豫拨通了11。不多时,警察到了,一副玫瑰金铐在霍建平手上。
鲍叔也缓过神来,心有余悸地看着正中一道深深凹陷的三戟叉,和那前盖上一个轮廓清晰的手印,面色复杂。
“国平,你带警官去拷贝监控吧。”
鲍叔好像凭空老了几岁,眼眶还带着微红。但还是他打起精神,支走了警察,在鹤御面前深深一鞠躬。
“多谢小先生了。”
鹤御被卷入一场无妄之灾,心里正不爽。若非鲍叔及时支走了人,他就要鲍国平直接送自己回市区了。
鲍叔老辣,及时将人支走,眼前只剩这一老一残疾,鹤御还能叫他们开车不成?
鲍叔颤走过来握住鹤御的手不住道谢,那颤巍巍的样子还真说不好有几分是装的。
但鲍叔一把年纪,鹤御纵使有千斤之力也用不出来,只得无奈地凭鲍叔拉着自己进了别墅。
也不知别墅里的阿姨都哪儿去了,只鲍叔一个人忙上忙下,茶水果盘点心一个劲地往鹤御面前摆,甚至都有些“忽略”了正牌雇主霍焱嬿。
“小先生既然来了,总不能白跑一趟。您先稍作歇息,面诊完让我那不成器的小子把您送回去。”
“您救了犬子,日后有任何需求,尽管跟我提。”
鹤御面前摆着一只巴掌大的小碟子,里面只有一颗奶片大小的果冻状物体。他好奇地捏起来往嘴里放。
“不不,请等一下……”鲍叔老脸通红,拦住鹤御,提起一只精巧的黄铜水壶浇在碟子里。“奶片”被泡涨,露出原本的模样。
原来竟然是一张擦手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