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1 / 2)

沈婳回到鹿鸣小院, 当夜便浑身发热,还一直昏昏沉沉地说着梦话,将沈成延夫妻吓得不轻。

连夜守在她的床榻边, 半步不敢离开。

一直到天蒙蒙亮, 她终于没再说梦话了, 苏氏才给丈夫端了盏参茶,“夫君今日还有早朝, 政务要紧,呦呦这有我呢。”

沈成延接过喝了口, 温柔地将妻子拉到身边坐下,双手包着她的手搓揉“呦呦好多年没病这么重过了, 她不醒来我坐立难安,便是上了朝也要分神,还是告个假吧。”

“你才是该去歇会了, 昨儿还有两声咳嗽,陪着熬到这会,再不歇着你又该头疼了。”

苏氏依偎在丈夫的怀中, 眼眶有些泛红, “呦呦一刻不醒, 我怎么睡得着,索性待会管事们便要来了, 我也睡不了多久,你让我靠靠我便不头疼了。”

女儿出生时不足月, 幼时也是如此反复生病, 每回病了夫妻两便要成宿成宿地陪着, 随着她年岁增长身子也好多了, 这样相依偎守在榻前的日子竟有些怀念。

沈成延心疼地给妻子揉了揉太阳穴, “府上的事简单,管事让钟嬷嬷去应对便是,少见一日又能如何,你好好歇着才能长长久久地陪着我与孩子们。”

沈府虽然人丁不多,但并不如想象中的简单,尤其还有个三房在旁盯着,她哪里敢懈怠。

但丈夫是文人,教的是圣贤书,接触的是国家大事,与他说这些他也不会明白,只要他有这份关切她的心,便足够让她满足了。

“好,都听夫君的。昨儿也不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把我们呦呦吓成这样。”

大夫接二连三的来了好几个,都说她是受了惊吓,又寒气入体,才会一直发热不散。

偏偏丫鬟们没法跟在身边,一道去的赵温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窈丫头不是说了,遇上了见财起意的宫人,她身上值钱的东西也都丢了,既然大夫说身上没有别的伤,想来只是受了惊,待体热退了便会好的。”

“可再大胆子的宫人,也不敢犯这种糊涂还打公主,这种鬼话你也信我还是觉得此事处处皆可疑。”

沈成延想来看事情简单,别人说了他便也信了,如今妻子一番分析他也觉得不对起来。

可大长公主突然出现,又当众责罚了太子,如今宫内宫外议论纷纷,熙春园更是直接封了,他在这个节骨眼上实在是插手不了园内的事。

“我入宫一趟吧”

他话还未说完,榻上熟睡的沈婳突然挣扎了起来,双臂无意识地挥动,额头脖颈冒满了细汗,嘴里还在低喃地爹爹娘亲。

听得沈氏夫妇一阵揪心,苏氏赶忙将女儿搂进了怀里,“呦呦怎么了,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太子,舅父,舅父”

不论他们怎么哄,沈婳依旧沉浸在梦魇里出不来,又不清不楚地低喃了几个名字后,竟猛地睁开了眼。

她满头大汗整个人像是水中捞起来似的,双眼无神地环顾着四周,看到熟悉的屋子以及最亲近的爹娘,那股恐惧与后怕再次涌上心头。

只差一点点,她便再也见不到爹娘了。

她的泪水抑制不住地往下落,抱着娘亲的脖颈将脑袋埋进了她温暖的怀中。

“娘亲,我好怕。”

苏氏看女儿哭,眼泪也止不住地掉,“呦呦别怕,娘亲在这呢,别怕别怕啊,有什么委屈你与娘亲说。”

“爹爹也在,呦呦不哭啊。”

沈婳无意识地痛哭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哭得愈发不能自已,“爹爹,我不想嫁给太子了,我要退亲。”

夫妻二人对视了眼,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讶异,这门亲事从定下,他们便问过女

儿好几遍,她都是说喜欢的。

不论凌维舟是二皇子还是太子,他们见着女儿从懵懂到情窦,都已将他当做未来女婿看待,怎么突然就不想嫁了呢

他们都怕沈婳是受了刺激,一时情绪不稳定,只得小声地安抚着。

等她看着没那么失控,沈成延才认真地道“呦呦,婚姻之事不是儿戏,你告诉爹爹,你是真的不想嫁给太子了吗”

沈婳依偎在母亲的怀中,轻轻地抽噎着,闻言郑重地点了下头“女儿不想嫁。”

“那呦呦能不能告诉爹爹,为何不想嫁了”

沈婳哭得眼睫通红,眼睫上也挂着泪珠,她双手紧紧圈着母亲,小心地探出脑袋道“我做了个梦,梦见凌维舟喜欢上了别人,他一点也不喜欢我,娶了我便一直冷落我,我被关在冷清的宫殿内,没有一个人理我,见不着爹娘也见不着哥哥,我好害怕。”

她说的落寞又委屈,那带着哭腔的声音格外让人有代入感,听得沈成延心都要碎了,“他敢我绝不会允许他这么待你的。”

“可他是太子啊,将来还会是皇帝,他会有三宫六院有数不尽的妃嫔,爹爹,我不想嫁他了。”

苏氏轻柔地拍着她的背脊,“呦呦乖,只是个梦而已,梦怎么能当真呢,太子也不像是这样的人。”

可沈婳却尤为固执“那梦很真实,且我昨儿昏迷之前,亲眼看见太子与阿窈抱在一块。”

沈成延沉默地坐在榻边,是啊,当初凌维舟被封太子,他问女儿可还愿意嫁他,也有这个原因,她若嫁个普通的书生或是小官之子,将来的夫婿待她不好。

他可以敲打可以训斥,也可以上门将女儿抢回来,可他若是太子,是大雍的储君,他便什么也做不了。

沈婳的手指紧紧抓着娘亲的衣衫,她哭得头晕脑胀,这些话早已憋在她心中太久了,只是一直找不到个契机说出来。

先前她觉得自己可以解决,只要根据梦境避开就好了,可她落水是梦中没有的事,这让她不知所措,急于宣泄出心中的恐慌。

可她又怕爹娘会不同意,毕竟对方是凌维舟,是全京城女娘心心念念完美无缺的太子啊。

静默良久,苏氏夹在中间最是为难,她疼爱女儿,又知道丈夫的难处,正想说两句调节一下。

便见沈成延笑着揉了揉女儿的脑袋,轻快地道“好,呦呦不喜欢,那咱们便退亲。”

那一瞬间,压在沈婳心口的那块大石好似被搬开了,有人替她撑起了一片天,她突然能自由喘息,能哭能笑再也不必畏惧了。

许是有了父亲的这句话,她紧绷的神经也跟着松懈下来,那股被恐惧萦绕的感觉也散去了。

“我最喜欢爹爹与娘亲了。”

看着她沉沉地睡去,没有再不安地挣扎,沈氏夫妇也终于松了口气,为她掖好被角,点上安神香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夫妻两交换了个眼神,走到了外间,苏氏小声地道;“你觉得呦呦说的是梦话,还是真心的”

沈成延轻叹了声“是梦也是真心的,你该了解呦呦,她极少下决定,但每回认定了事便怎么都不会回头。”

“可太子那边还有阿窈。”

“难怪阿窈回来便也病了,实在有些太过糊涂了。”沈成延感慨了一句,但到底是妹妹唯一的女儿,又不知道事情真相如何,没有过多评论,继续安慰妻子“你别担心,一会下朝了我去试探下看,太子刚受了责罚,想必最近也不会露面,真要退亲,也没那么容易,记得这事不能叫别人知晓。”

苏氏担忧地点了点头,“对了,方才呦呦在说梦话的时候,你有没有听见,她是不是还喊了舅父”

沈成延回忆了下,还真是,不禁拧

了拧眉,“内兄近来事忙,呦呦不是许久没去侯府了怎么突然会念叨起内兄来。”

夫妻二人也没多想,自然的以为舅父肯定是苏氏的兄长永宁侯。

苏氏掩着嘴轻笑了声,“你还没忘呦呦小时候黏着我大哥的事呢放心,她心里还是你这个爹爹最重要,没人越得过去。”

她正要再打趣丈夫两句,就听门被重重地推开,一个慌张的脚步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

还未绕过屏风,他那刺拉拉的大嗓门就传了进来“是哪个不要命的竟敢欺负我沈长洲的妹妹,是不想活了吧”

而后迎面就撞见了自家父亲那板起的脸,以及母亲不赞同的频频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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