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长听了方如今汇报了伊藤广志的案子之后,连连咂舌,自己为了早点拿下人犯的口供,想着把胡德胜拉进来加快审讯进度,没想到差点就坏了大事。
“如今,这件事是我思虑不周,太心急了。”
站长的坦诚还是让方如今非常感动的,哪个长官做错了事情肯在下属面前低头认错?
不狠狠地臭骂下属一通的就已经是好上司了。
其实,他对站长的心情也理解。
伊藤广志死而复生,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也不得而知,当务之急就是要在最短时间内让他开口,不可贻误战机。
当然了,即便让胡德胜参与进来,也只是仅限于拿到口供,至于涉及到三浦和一的事情,站长是不会让胡德胜轻易触碰的。
胡德胜这个人老奸巨猾,可那只是对吴剑光这样的对头,在站长的面前,他可不敢刷小心思。
站长让他问到哪一步,他就只敢问到哪一步,不该问的绝对不会刨根问底。
站长拿出低姿态,方如今可不敢托大,忙道:“站长,此事理应早些向您汇报的……”
站长摆手截住话头:“无需说了!是我思虑不周,若不是提早将胡德胜叫来,也不会有这等事。此事无需再提!无需再提!”
长官的胸襟就是不一般,人家年纪轻轻就能出掌一个军事情报外勤站不是没有原因的。
“如今,关于石原熏,你们是怎么考虑的?”
站长并非吴剑光那样纯粹不懂业务的长官,相反,他在特务处本部就是做情报工作的,对情报很内行,但他也不是那种自持有两把刷子就在办案时一竿子插到底的人。
这点倒是与处座有着几分相像,是他本来就是如此,还是深受处座影响,就不好说了。
以往的案子他也没有怎么插手,方如今和王韦忠还不是办得妥妥当当的,甚至还有不少的惊喜。
方如今略一思付,道:“卑职的意思是先放一放,而且这件事我打算封锁消息。”
“哦?”站长眼含笑意,方如今一贯是谋定而后动,他们这么说肯定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说说你的理由!”
“伊藤广志排查石原熏的渠道并不为人所知,想必石原熏本人亦是如此,此獠带着松井直辉的秘密任务潜入临城,企图力挽狂澜,扭转临城情报的颓势。”
“三浦和一安插的那些老人,他肯定不会再用了。想要在临城有一番作为,临时抱佛脚是不行的,多半要动用松井直辉的老底子,这才是我们的主要目标。”
站长欣然点头:“我也是想到了这一层。临城这样的城市,松井直辉经营日久,虽然端掉了‘轻舟’小组,重创了‘探针’小组,但尚未伤筋动骨。你的这个想法很好,放长线钓大鱼!”
谈完了正事,站长又叮嘱道:“这次你让胡组长当众难堪,以后当心他给你穿小鞋啊!”
从站长的角度来讲,方如今才算是他的嫡系,是他一手培养、提拔的,胡德胜尽管身居要职,但总归不是正在的自己人,自己看重他的是其经验和资历。
情报组副组长梁瑞能力倒是不错,也表示出向他靠拢的意思,但初来乍到,还没有到独当一面的时候,情报组的日常运作还要靠着胡德胜来维持,这也是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照顾情报组的原因。
“多谢站长提醒,今日之事,确实是我莽撞了些。”
话是这么说,可方如今心里却不这么想。
胡德胜这种老资格的特工,无论什么时候和他合作,方如今都得仰视,抛去内心的感觉不说,这会大大地影响效率。
梁瑞是个务实派,合作起来就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如果让方如今选,他肯定会选梁瑞,而不是胡德胜。
如果想办法弄走胡德胜,扶梁瑞上位,倒也不错。
站长语重心长道:“官场如战场,你在反谍方面能力突出,但官场上还需要好好地历练一番,否则将来也未必能够走远。”
不等他回答,站长又问:“对了,上次鑫华说调你们两人去南京的事,你们是怎么考虑的?”
方如今知道上次是当着张兴华的面,站长不好意思开口相问,现在此处就他们三人,自然是不再有顾虑。
王韦忠率下道:“我想留在临城!”
至于原因,他并不多言。
站长了解他的脾气,莞尔一笑道:“咱们站里庙太小了,怕是留不住你啊!”
王韦忠急道:“站长,您在本部认识的人多,能不能给我说说情,让我留下!”
方如今亦是含笑看着自己师兄,以师兄的脾气肯定是跟着站长干好,但是事实正如站长所言,在临城站他的上升空间十分有限,去了南京可以有更好的平台。
站长摆摆手:“老实说,仅仅是科长级别的,想要你们兄弟二人,我还可以耍赖不放人,但若是处座亲自开口,我就无能为力了。”
方如今和王韦忠对视一眼,原来处座开了金口了,那这件事就是板上钉钉了。
相比于王韦忠,方如今觉得自己留在临城反而更加有利,毕竟到了南京意味着重新开始,他一个小小的上尉军官,在没有后台的情况下,很容易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站长动情道:“我知道你们都想跟着我干,我也想把你们留下,奈何处座的脾气向来是说一不二,再加上行动科的头头天天在他耳边吹风,想来调令来的时间不会等太久,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到了南京,好好干,我自会知会那些老友对你们多加关照的。”
“当着你们兄弟二人的面,我也就有什么说什么了,临城我也不会一直待着,将来不是去更大的城市,就是调回本部,咱们相处的机会不是没有。”
一番叙谈下来,两人这才出了站长办公室,方如今看王韦忠心情沉重,本想找个机会跟师兄好好地说说其中的厉害关系,但就在这个时候,一名行动队员匆匆过来报告说,张鑫华有请。
张鑫华在站里已经没有了办公室,现在只能是在审讯室的值班室里。
一进值班室,方如今便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以往见到他热情打招呼的几个行动队员此时都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张鑫华则是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
“组长,你找我们?”王韦忠说。
张鑫华似乎并未意识到两人早来了,听到声音这才扭过头来,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方如今和王韦忠震惊不已。
“田边恭司快不行了!”
“什么?”
“这家伙受刑不过,只剩下半条命了,是二十分钟之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