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的时候,罗茂云才给令辉偷偷交了个底。
“日本人最近和张老三接触的颇为频繁,听说是想让他加大鸦片膏的进货量,张老三意识到被咱们盯上了,便没有痛痛快快地答应。
日本人很生气,但这种事也不好摆在明面上说,很有可能会通过其他的方式给张老三施加压力。你在让兄弟们调查的时候要格外小心日本人。”
令辉连连点头,要不是罗茂云提醒,自己绝不可能会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如果真是稀里糊涂地让手下的兄弟们跟日本人搅和在一起,那可是要吃大亏的。
与此同时,东部市区的一处独门小院内,院门轻轻推开,一个平头和一个清瘦青年闪身而入,回手栓好了院门,几步进了房间里,两人进了屋子之后当即将身上的衣服换了下来。
清瘦青年来到桌前,伸手从腰间解下了绳索,轻轻的放在桌上。
小平头倒了两碗茶水递过来一杯,笑着道:“你手里的这家伙可是帮了咱们不少的忙。什么时候教教我呗?万一哪天执行任务的时候,你不在,我也得有招儿才是。”
说着,他伸手就要去拿那飞爪,却被清瘦青年一掌推开。
“家传的功夫,除非你拜我为师!”
小平头不乐意了:“你们家世代都是做生意的,从没听说过你们家人还会功夫。咱们两个号称黑白无常,一向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你不会对我有所隐瞒吧?太不够意思了!”
清瘦青年将飞爪收好,也不会理小平头的絮叨,端起茶杯喝了几口,便坐在座椅上,安神静气,养了养神。
小平头见他不接招,便一屁股坐在对面,也拿起另外一杯温茶,喝了几口就放下了。
这时,清瘦青年率先开口道:“今天这次行动权当是敲山震虎了。也该着张国玺这个汉奸走运,如果他在场的话,我直接宰了他。”
小平头摆手道:“你别忘了,张国玺是帮派的人,要是他本人在家的话,咱们两个能够那么轻易地闯进去?要我说啊,吓唬吓唬他就得了,他一个汉奸自然会有人收拾,咱们还是忙自己的正事才好。”
清瘦青年道:“嗯,也是。不过,这个张国玺在临城还是很有势力的,咱们虽然是小打小闹,但对他来说可是大事,这动静绝小不了,他也一定会派人调查,风声会更紧。”
两人对张国玺和日本人勾结贩卖鸦片坑害国人的事情了如指掌,之所以不没有痛下杀手,是再三权衡一番做出的决定。
张国玺虽然毫无民族气节、确实该杀,但他现在的作用,好比漂浮在水面的鱼饵,用他可以钓到水面之下的大鱼。
小平头哼了一声,说道:“风声紧又不是这一天两天了,只要我们手脚麻利,处理的干净,这偌大的临城市,几十万人口,张国玺的鼻子没有那么灵。”
“我担心的不是张国玺张老三,而是他背后的日本人。那些日本人表面上是正儿八经的商人,但背后和日本的情报组织有着丝丝缕缕的联系。如果他们动用了日本的情报力量,咱们还真得小心点。”
小平头却是不以为意:“现在日本在临城还有特务?上次不是杀了那么多,就是有也早就夹起尾巴来了,还敢管张老三的闲事?”
“这个可说不好。”清瘦青年摇摇头,“我感觉日本人埋在临城的钉子可不止这些,一定还有更深的。”
小平头看向清瘦青年:“你不是有可靠的信息渠道吗?要不……?”
清瘦青年淡淡一笑:“你让我从一个沾上毛比猴儿还精的人嘴里套话?”
小平头连连摇头:“我就是说说而已,你不要当真。听你说过他不少的事情,我对你这位朋友也算是比较了解了,我可不想暴露!”
说完,他眉头一皱,看向清瘦青年,问道:“这次咱们动手,又没有跟九爷打招呼,以后他要是问起来,咱们怎么说?”
“怎么说?”清瘦青年嘴角上扬,“就说咱们给了大汉奸一个下马威!料想他也不能说什么。”
“也是,九爷也是个开明的人,一定会认同咱们的。”小平头闻言点头,“说起来,咱们和九爷有日子没有联系了,他怎么不给咱们分派任务了。咱俩的表现有目共睹,是组织里最快的两把刀,难道一直要雪藏着?”
说起来,最近组织上交待的任务几乎没有,但作为黑白无常,闲下来是不可能的,两人一直都在找事情做。
小平头接着道:“不知道你最近有没有过感觉,九爷现在胆子小了不少,连带着他的一帮手下也一样,有的甚至是畏敌如虎,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想当年,咱们一起盟誓、热血沸腾的劲头都哪儿去了。”
清瘦青年眉头一皱,摆手说道:“这也不能怨九爷,他这些年一直被当局打压,日子过的也并不好,老的家底也不多了。他面临着方方面面的压力,考虑的肯定比我们更多,也是不容易,我们要体谅一下。”
对于清瘦青年的话,小平头显然是不赞同的,他身子一挺,声调也高了一些:“我是体谅他老人家,可是他手下的那些人呢,现在一个个地都觉得自己是九爷的身边人,拿着鸡毛当令箭,根本就没把你我二人当回事。
堂堂的黑白无常啊,咱们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是在十六七岁的时候吧,那个时候他们在干什么?难道就因为你我现在还年轻,就可以对你我颐指气使?
想当初,九爷可是说过,咱们是他本人才能使得动的刀,可是现在呢,谁有了难题,都想调咱们去擦屁股。你还好,又是上学,又是上班的,难以分身。但我闲人一个,这些年大江南北的可是没少跑,都是一些急难险重的活儿,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
好不容易回到了临城,能够跟你这个老搭档在一起了,想着能过几天安稳日子,这可好,上面把咱们扔下不管了,还要处处受那个姓宋的压制,就因为他这几年跟九爷走的近,这才爬到了你我的头上……”
“好了,好了,不要牢骚连天,咱们虽然没有见过老宋,但人家也并未为难咱们是不是?只是让你我待命而已。”清瘦青年顿时脸色一沉,“我警告你,这话咱们关起门来说说就算了,在任何人面前不要再发九爷的牢骚了,人心难测,管好你这张嘴。”
看到清瘦青年表情严肃,小平头顿时不敢再说什么,他们是多年的搭档,彼此了解的很深。
他知道自己这位同伴的脾气秉性,外表看上去是大大咧咧的,可实际上是内敛深沉,典型的外圆内方,非常有主见。
清瘦青年也觉得自己语气有些重了,语气一缓,耐心解释道:“我也知道你不是对九爷有怨气,只不过是觉得中间多了一个老宋,心里不舒坦是不是?
不管怎么说,咱们还都是组织上的人。正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这些年,靠着九爷给咱们提供的资源,咱们办成了多少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大事!”
“这个道理我懂!我对九爷的忠心,你应该最清楚,那是天地可鉴。我没有你那么好的命,一出生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是九爷把我从死人堆里救了回来,重新给了我一条命,又让我手刃了仇人。如果哪天九爷需要,这条命我可以随时还给他!”
小平头嘴里嘟囔了一句,对于清瘦青年的话,他自然是听了进去,其实他也知道,这些年九爷的局面虽然越发艰难,但从来没有亏待过他们。
“你心里有数就好!”清瘦青年其实也对老宋凌驾于二人之上心中不满,只是不想表露而已。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当差不自由,自由不当差。我手头上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呢,我上面那几个头头,要是一直看不见我,又该派人到处找了!”
小平头双手抱在脑后,呵呵一笑:“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就舒坦过了。把门给我带好,我得舒舒服服的睡个午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