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这辆车是半年前新配的,按理说不应该有这么多的毛病,但偏偏在李柱才的手里,这辆轿车就像是得了慢性病一般,三天两头就得进修理厂。
对于这种事,吴剑光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水至清则无鱼,李柱才手脚不干净,最喜欢贪小便宜,平日里就喜欢干些倒卖汽油、虚报修车花费的勾当。
吴剑光本人就十分贪财,自己吃肉,手下那帮人总得有点汤喝才行吧。
所以他懒得和何文考计较,就当是给自己的司机一笔额外的补助经费。
吴剑光由行动组组长升任副站长,管着站里的财政大权,这个李柱才更是有恃无恐,开着车三天两头就往修理厂跑,这让吴剑光十分恼火,想着找个合适的机会敲打敲打他,让他收敛一些。
可是,现在是执行抓捕任务的当口,这么做显然是不合适的。
但若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可取。
吴江光决定试探一下李柱才。
他故意打破了车厢内的沉默,淡淡地说:“柱才,今天的路似乎不太好走啊。”
李柱才的声音有些颤抖:“是的,副站长。这段路最近刚修过,可能还有些不平整。”
吴江光微微一笑,说:“没关系,你慢慢开,我们还有时间。”
他的话语中隐藏着深不可测的意味,让李柱才感到一阵寒意。
轿车继续前行,但气氛已经变得异常紧张。
吴江光不再闭目养神,而是时刻关注着李柱才的一举一动。
他发现李柱才的眼神时常飘忽不定,似乎在掩饰着什么。
“柱才,这段时间你辛苦了,等忙过这段,我给你放几天假,好好地陪着老婆孩子在临城逛一逛。”
李柱才的家室在乡下,才接到城里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平日里吴剑光的应酬也多,李柱才每天都得陪着,即使下班也会很晚,深更半夜更是常态。
“谢谢副站长!”
吴剑光微笑着点头:“说到你的老婆孩子,接过来之后我也一直没有见过。这样吧,今天回去之后你去财务那里填个表,申请两百块法币。”
“副站长,这……”
李柱才心里忐忑,他报销的修车费和加油费用都是由陈秘书直接办的,吴剑光不允许他和财务直接打交道。
“我忽然想起来,上次去南京的时候还有几张票据没有报销,你帮我办一下,钱嘛,你先留着,给老婆孩子买些衣物。”
“这可不行……”
“没什么不行的,按我说的做。”吴剑光的口气不容置疑。
“唉,那我就多谢副站长了。”李柱才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方向盘。
中午时分,烈日当空,阳光洒在抓捕车队的每一辆车上,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车队静静地停在了距离目标所在地一里地的地方,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有偶尔传来的蝉鸣打破了这片宁静。
行动队员们个接一个地从车上下来,他们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
他们身穿统一的深色西装服,脸上都带着严肃而坚定的表情。
王利从前面的车上下来,他走到吴剑光的车窗外,挺直了身子,沉声报告:“副站长,我们到地方了。”
吴剑光坐在车内,双眼犹如深邃的湖泊,静静地注视着前方,听到王利的报告,他缓缓地转过头来,与王利的目光交汇,他的声音平静而有力:“很好,让大家做好准备,我们即将开始行动。”
王利点了点头,他转身走向行动队员们,开始传达吴剑光的命令。
行动队员们立即行动起来,他们检查武器、调整装备、建立通讯联系,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车队周围的气氛越来越紧张。
吴剑光从车内走出,原本矮胖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高大。
他扫视了一眼行动队员们,然后举起手来,做出了一个向前的手势:“出发!”
在一片靠着河的老旧居民区的深处,一个破败而不起眼的角落里,何文考正悠闲地喝茶乘凉。
这个落脚点四周的环境杂乱无章,墙壁上到处都是斑驳的痕迹,房间里摆着各式各样残破的家具。
何文考年约五十,身材魁梧,脸庞饱经风霜,一双深邃的眼睛闪烁着狡黠和冷酷的光芒。
此刻,他正端坐在一张破旧的竹椅上,前方是一扇半开的窗户,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
他的面前是一张简陋的木桌,上面摆放着一套精致的茶具,与木桌显得格格不入。
一名手下恭敬地站在他的面前,正在汇报近期的生意情况。
这名手下身材瘦小,面容精明,是何文考信赖的心腹之一。
他详细地讲述着最近的交易情况,包括货物的来源、数量、价格以及买家的信息等等。
何文考静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或者提出一两个问题。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让人无法揣测他内心的想法。
然而,从他深邃的眼神中,可以感受到一种冷酷和残忍的气息。
汇报结束后,何文考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地开口:“最近的生意不错,但也不要掉以轻心。这个地方鱼龙混杂,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事。你要时刻保持警惕,确保我们的货物安全。还有,除了老顾客,其他的生意一概不做。”
手下恭敬地点头称是,然后退了下去。
良久之后,何文考手中的茶杯早已冷却,但他似乎并未察觉,只是默默地注视着茶水中映出的模糊倒影。
他的内心并不平静,自己所依靠的后台已经彻底地倒了,所有的庇护即将崩溃,现实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和焦虑。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动。
何文考是个资深军火贩子,但更是一个精明的生意人。
他知道在如今的世道里,没有永远的靠山,只有永恒的利益。
当务之急,必须寻找新的支持,才能将自己的生意维持下去。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几个名字和面孔,但都一一被否决。
当初那个靠山太过强大了,以至于让他产生了麻痹心理,如今临时抱佛脚怕是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