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涵元接到御前宫女亲自送过来的菜肴,立刻笑眯眯地行礼道谢,心头小心思转了转,掏出一个手心大小的盒子递过去:“多谢万岁赏赐,臣手头没什么东西,这是臣亲手做的,就算给陛下回礼吧。”
御前宫女愣了愣,手里被塞进了这个盒子。不怪她发愣,陛下赏赐,头一次有人送回礼啊!
“这……”
贺涵元行礼:“劳烦姑姑了。”
御前宫女呆愣愣地回去,将盒子递给皇帝:“陛下……这是贺小姐给您的回礼……”
皇帝也第一次听说“回礼”,莫名地接过盒子,问:“什么东西?”
给皇帝的东西都是事先经过检查的,所以御前宫女知道里面是什么,但是她不知道怎么说啊:“您看看吧,贺小姐说是她亲手做的。”
皇帝打开,发现不大的木盒里,什么都没有,就蹲着一只草编的憨态可掬的长耳兔子……
皇帝愣了好一会儿,她孙女都好几个了,对这种小玩意儿完全没有兴趣:“这丫头,原话怎么说的?”
“就说手头没什么东西,这是她亲手做的,算是给您的回礼。”
皇帝琢磨了好几遍,突然哈哈笑了起来:“这丫头,想不到啊,哈哈哈……还以为只知道读书呢。”
“皇上,您知道贺小姐的意思了?”
皇帝故作深沉:“嗯……”
当晚,皇帝一脸揶揄地揣着兔子去了俪夫郎那里,不管儿子睡了没有,直接把人唤到跟前,递上盒子。
“贺家丫头本事大啊,让朕给你们当喜鹊。”
三皇子睡眼惺忪,脑子发懵,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直到手里多了一个盒子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俪夫郎笑得不行,给皇帝捏肩捶背:“辛苦皇上了,这是小辈知道您慈爱才敢放肆。”
三皇子捏着兔子耳朵将它拿出木盒放在手心,听着母皇和爹爹的对话,才渐渐明白过来,那个人……竟然公然托母皇给他送这个草编——她亲手编的。
皇帝被俪夫郎哄得很开心,又笑着说起宴会上发生的事情。
三皇子听到叶杏阳才情美名,心中下意识自卑,再听到有人问出的二选一问题,更是头也抬不起来,最后听到贺涵元的回答,那颗心虽然还是吊在那里,却又好像没那么难受,松了一口气。
俪夫郎哼声:“一个男子要那么多才名有什么用?不安安分分待在家里相妻教子,还想风头盖过女人,骑到女人头上去不成?这个叶氏也是个不安分的。”
皇帝拍拍俪夫郎的手:“袁家如今在边关举足轻重,叶氏是袁家婿,你莫说这种话。修言温良贤惠,这是他的优点,不必和别人比较。”
后面这句话,她是看着儿子说的。
三皇子收起兔子,躬身行礼:“是,儿子知道。”
皇帝让儿子回去休息,自己拉着俪夫郎的手也打算歇下了。
三皇子握着盒子往自己的宫殿走,只觉得手心是烫的,烫得这冬日的深夜都不那么冷了。
内室,烛光摇曳,宫人催促三皇子上床歇息:“您该歇了,这么小个草编,值当看这么久?”
三皇子裹着毯子依旧盯着这只毫不起眼的兔子看:“菊香,你说,她……为什么给我送这个?”
这宫里的宫人分宫女和内侍,宫女都在皇帝周围,内侍在后宫,与别的世界不同,这里的内侍因为服侍的本就是男子,所以并没有生理上那一刀,都是正常男子,出挑的,还可能会被皇帝、皇女临幸。
菊香便是三皇子身边从小服侍到大的内侍,是他最贴心的人。
“这个奴才也不知道,这个贺小姐,都敢托皇上的手送东西,胆子可真大!偏偏又送这么个不值钱的玩意儿,奴才去外头拔一根草,也能给您编啊!”
三皇子突然有些不高兴,将兔子收进盒子,转身往床上走去,躺下:“行了,我睡了,你下去吧。”
菊香眨眨眼,一边给他盖被子,一边问:“您……握着这个盒子睡?”
三皇子:“……”疑似睡着了。
宫外。
贺必蓉和女儿坐着马车回去。
“今晚你们那边怎么了?皇上给你赐菜了?”
贺涵元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几个靠祖宗余荫的纨绔罢了。”
贺必蓉点头:“你应对不错,皇上对三皇子看来还是有所偏爱,今后不能露出轻视皇子之意。”
贺涵元笑笑:“女儿知道,您不如回家和爹爹说。”
贺章氏背地里那是真看不起俪夫郎。
贺必蓉瞪她一眼。
贺涵元没说偷偷让皇帝送兔子的事情,说出来,她娘不是被吓死就是被气死。但是她这么做也是有自己目的。
未婚夫妻半点没见过,好歹也得联络一下感情,怨偶这种……能避免则避免吧,只要对方品性不恶劣,她愿意经营婚姻;另外,她在试探皇帝的态度,外头都说皇帝宠爱俪夫郎,但是对三皇子没什么特殊,印象里,皇帝所有的疼爱只给了三皇女一人。
今晚看下来,皇帝宠爱谁不得而知,但她应该是个对小辈包容性挺强的人,她亲眼看到皇帝拿到草编后,不仅不动怒还亲手收起了盒子。
想必此时,这个草编已经到了三皇子手上吧。
未来十年会发生很多事情,既然她有了一个皇帝儿媳的身份,若是皇帝对子女小辈包容,她能作为的方向便多了一条……
若是皇帝不快她这个举动,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她是女子,最多被皇帝教训轻浮,在婧国,女子轻浮、风流都不是什么大毛病,不致命。她又占着小辈的身份,说起来便是年轻人不懂事,有了未婚夫心头一热冲动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