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大会之上, 刘心月虽死,死前却将名门正派的脸皮层层扒下,纵然如今成立了武林盟,这些名门大派的威严却大不如前, 走在市井之间, 提起某门某派, 总会有不服者说一句:“得了吧, 他家弟子还干过XX等事。”
这便是如今武林的现状了。
如此一来,江湖中人便开始怀念昔日的六桥山庄,那位庄主, 是真的光风霁月, 因而不为世所容。
然而,世间已无六桥山庄。
陆无衣在西湖边六桥山庄的旧址上, 重新请人建了一座园子,昔日的亭台楼阁自然不复,只是几间简陋的房间,然后选了其中一个园子, 安葬陆家数十口人。
那个园子正对着西湖风光, 陆贤章生前最爱这一片景色, 湖光翠影,美不胜收。
陆无衣站在墓前,缓缓跪下, 举起酒壶往地上倒了一行酒,看着墓碑许久未动。
纵然到了今日, 六桥山庄的遭遇依旧令人感到悲怆不平。满门被屠,凶手数以千计,首恶虽死, 参与者也各自受到了惩罚,可是,这一块块墓碑背后代表的人,都回不来了。
她完全能体会到内心深处属于原主的痛与恨,纵然复仇成功,依旧难以平复的冲天怨气。
肩上搭上一只手,重重地握了握她的肩头。
江知白陪着她跪下,对她说:“陆无衣,不要回头,我们向前走。”
陆无衣问他:“你便是这么过来的吗?”
江知白看着墓碑上的名字,低声说:“是,不管主动还是被动,向前走,别回头,就不会难过。”
陆无衣深吸了一口气,神色略微好了一些,想要起身离开。
肩头的手顺着她的手臂下滑,牵住了她的手。
她下意识抽手躲开,他的速度更快,十指紧紧扣住,不让她动弹。
他的目光却依旧看着墓碑,神色难得严肃:“陆家伯父、伯母,我,江知白,对您家的小衣儿钦慕已久,决定娶她为妻,与她携手江湖,共度一生。两位是我们的长辈,特在此将喜事告知二位,希望九泉之下,伯父伯母也能为我们感到开心。”
陆无衣气笑了:“谁同意你了?”说得跟真成了既定事实似的。
江知白一脸无辜:“我都练了你家的剑法,代表六桥山庄和你一起参加比武,难道不是陆家女婿的意思?”
陆无衣:“也可以是陆家弟子的意思。”
江知白顿时垮脸:“我是诛魔教教主,一人不入二师门,整个江湖都知道我是你的人了,你可不能始乱终弃!”
谁规定一人不能拜多个师傅了?陆无衣翻个白眼,起身离开。
但是右手还是被他死死牵着。
“你松手。”
“不松,你要对我始乱终弃。”
“你起来说话。”
“不起来,你不说明白了我就长跪在伯父伯母面前求个公道。”
“你别在我爹娘哥嫂面前丢人。”
“你都不要我了,丢人算什么!”
“江知白!”
“诶!”
“起来!”
“那你嫁不嫁我?”
“嫁你?娶你倒是可以商量。”
“好啊!你娶我!就这么说定了!”
江知白飞速起来,牵着陆无衣的手一摇一晃地拉着她往外走:“成婚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我们是在这儿成婚,还是去大理?既然是你娶我,是不是在西湖更合适?正好这些喜服也不用送去大理了。”
陆无衣目瞪口呆,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她想吐槽的太多了。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成婚用品?还有什么喜服?
怎么就对我娶你这件事如此接受自然?你知道自己是倒插门吗?大教主?
还有,我说的是可以考虑,怎么就成了既定事实了?
我们什么时候是谈婚论嫁的关系了?
整理思绪半天,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娶你,这些应当我来准备。还有,守孝三年,我还没出孝。”
“!”江知白猛地停下脚步,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我见识少,你别骗我,还有这个说法??”
陆无衣比他更震惊:“守孝三年是规矩,你不知道?”
江知白:“大理没这个规矩,杀亲爹的都有,守什么孝!”
陆无衣也停下脚步了:“我以为,你总给我买白衣,是知道我要守孝穿素服。”
江知白脑中一个紧急大转弯,立刻说:“是啊!这个我知道!三年我不知道!”
陆无衣看他一眼,没深究。
华山派、少林寺、武当派等门派听闻六桥山庄重建,派人上门为陆贤章等人祭奠,看到两人一身白衣一起待客,都心照不宣默认了两人的关系。
陆无衣回到山庄便卸掉了伪装露出真容,何志新这回也跟着来了,看到陆无衣便惊叹不已:“陆师姐的易容术好生了得!”
陆无衣对他笑:“何师弟两年前不是刚来过杭州,忘记我了吗?”
何志新不好意思地笑:“记得记得,但人家都说女大十八变,这话果然是真的,我现在看到陆师姐都不敢认啦!对了,还没谢过陆师姐,上次我受伤,多亏陆师姐和江师兄为我医治。”
江知白正和人说话,眼睛一瞟看到这边,就笑呵呵地走过来:“这不是小何吗?你的伤好了吗?”一边说,一边自然地搭上了陆无衣的肩膀。
陆无衣瞥了一眼,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