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柳并不在乎魏国想做什么,她只想知道她的母妃,现在如何了?
然而魏国人并不关心一个辽国后宫的妃子。
反倒是那刺杀皇帝消息倒是多得很。
辽国自绝前路,当今皇帝上位后,国力不断衰弱,朝中奸臣佞臣受到重用,清官好官频遭陷害,百姓怨声载道,天灾一来更是民不聊生。
辽国藩王趁势筹谋造反,早早就将杀手安排进了皇宫,企图杀了皇帝,趁乱进京勤王。
皇帝没死,然而国家彻底乱了。
萧柳对这个父皇早就没了半点感情,刺杀这种事她在皇帝身边时也遇见过,只是上一次遇到刺杀,她一心想着父皇,而这一次,她想的却是:怎么没死呢?
辽国大乱,魏国坐山观虎斗,时不时在边境动动手脚,侵占一二城池,萧柳这个和亲公主彻底成了废棋,无人在意。
三年非人的婚后生活,萧柳如同行尸走肉般活着,心中唯一的牵念便是母妃。而二十一岁生辰那日,辽国皇宫被破的消息传到了魏国。
萧柳第一次不惧怕丈夫,抓着他的手神情焦灼地问:“那宫里的人呢?宫里的妃子呢?”
她的丈夫一脸厌恶不耐烦,将她推倒在地:“你是问你生母吧?早死了,你和亲没多久就死了。这种小事还托了你的福我才知晓,不然谁会关心一个后宫的女人死不死?”
萧柳震惊地看着这个如恶鬼般的男人:“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男人嗤笑:“你都嫁过来了,还想着你的魏国?娶了你倒了八辈子大霉,你给我识时务安安静静呆着!别给我惹什么幺蛾子。”
萧柳心神俱碎,只觉得自己所有的苦难、自己的一生皆是谎言笑话。
当天夜里,萧柳大笑着点燃了卧室,在烈火焚烧中一步步踏入地府。
萧柳怨恨的人太多了,父皇、外祖、舅舅、所谓的丈夫、婆婆……她本是金枝玉叶,是全国最尊贵的女孩子,到头来,却发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她和母妃不过是两颗有利可图的棋子,一生被人牵纵,命不由己,什么妃位、公主,都是虚妄。
她怨命运,怨自己的命怎么就这么苦,怨世道为何如此不公?恶人一生富贵,弱者被践踏成泥?
颜华叹了一声,又去看自己现在的状况。
这次看的是身体内的记忆。
她进入的这一年,是萧柳十六岁择婿前夕。
几天前,容妃和皇帝说起了五公主的婚事。
五公主马上就要十六岁,在大辽这,十六岁的女孩是最好的出嫁年纪,即便不出嫁,也都定下了亲事。
萧柳受宠,前几年皇帝一直不舍得她出嫁,看朝中青年没几个入眼的,如今到了必须定下亲事的时候,皇帝不着急,容妃必须着急了。
所幸,皇帝对女儿的婚事还不至于真的任性,听了容妃的话后,便点头开始相看。
择婿这件事,是萧柳一生的分水岭,择婿前,她虽然不会万事顺心,却也过得平安喜乐,择婿后,坏事纷至沓来,人心险恶一步步显露,萧柳的整个世界观都被击碎。
颜华缓缓从床上坐起身,拥着被子望着床帘外的月光出神。
十五岁了,对这个年代的人来说,已经是个成年人,无论性格、能力都定了型,很难再走出一条新的路,尤其女子。
因为没时间了。
原主的执念让她回到了这样的时候,想要阻止后面的一切厄运。然而诸事前因定,那些厄运哪里是一朝一夕形成的呢?
有侍女感知到床上的动静,迷迷糊糊轻声问:“公主?”
颜华说了声:“无事。”重新躺了下去。
醒来便是第二天,侍女们鱼贯等在门口,换了颜华魂魄的萧柳一醒,众人便训练有素地进门服侍。
按照记忆中的流程由着侍女们服侍完,她起身走出内室,准备在前厅用早膳。
外头通报,说是四公主的侍女求见。
萧柳回想了一下这个四姐,生母是杨昭容,性格恬淡不怎么出头,前年定下婚事,未婚夫婿是东南藩王世子,成婚的日子正是这几日。
“四姐姐叫你来可有什么事?”萧柳一边用膳一边问站在下边请安的人。
那侍女答:“主子说,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到日后姐妹间很难再聚,五公主若是闲着无事,可以去朝华殿找主子玩玩。”
四公主待嫁,很少再出门,也不合适出门,所以邀请萧柳去找她。
萧柳和几个姐姐有好有坏,和已经出嫁的三公主不对付,与四公主倒是相处得不错,听到这话,就估摸着四公主可能有什么事,当即应下。
虽然答应了四姐,但萧柳用完早膳并没有立刻过去,而是先去了容妃那。
现在的容妃身居妃位,虽然不如年轻人那么鲜艳,但与皇帝有多年夫妻之情,皇帝对她也比较尊重,偶尔过来住一晚,说说话,圣宠犹在。而容妃娘家也给力,父兄都受到皇帝器重,她在后宫挺有底气。
容妃只生了五公主一个女儿,她是个有心机城府的,硬是让这个女儿成了皇帝最疼爱的一个。自己也对独女宠爱有加,凡是好的,都为女儿争取。
今日看到萧柳笑吟吟进门,容妃跟着笑起来,冲着女儿招招手:“小五,你来得正好,过来和母妃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