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雅慧被他逗笑。
六皇子却眼睛一亮,恍然大悟。
“那你得有证据证明才行,按照我们眼见为实,是太阳月亮和无数星星绕着我们在运动。”
这回换云雅慧头疼了,证明地球自转?以前老师做过什么实验来着?
她上辈子学文科,而且没上过中学,直接到的大学,再上辈子倒是上过,但是时日太久了,记忆最清晰的还是这辈子原主的记忆,然而翻了翻,发现原主对此也没什么印象。这只能说明,当年学习的时候,原主就没把那些证明实验记住过,只有从没记忆,才会连颜华都无法搜寻到。
“奴婢也就这么一说,要怎么证明还得仔细想想。”
六皇子也不急,点头:“这个问题很有意思,可以多琢磨琢磨。”
小桂子嘻嘻哈哈:“对对,有意思,有意思。”
六皇子瞥他一眼:“你知道什么?不是脑子打结了?”
小桂子嘿嘿笑:“奴才是不知道,奴才就是高兴,这个问题多好啊,比您研究扫把星好多了。”
六皇子作出要踹他的动作:“什么扫把星!”
小桂子躲开:“彗星不就是扫把星,您瞅瞅,这史书上记载的,只要扫把星一来,不是这个死就是那个亡的。”
六皇子不屑:“天天都有人死,难道太阳月亮都是扫把星?”
小桂子捂住嘴,眼珠子转动,机灵得很,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偏偏旁人能看出他透露的信息:天天有人死,死的也不是大人物啊。
六皇子这回真踹上去了。
云雅慧看这对主仆互动笑得不行。
六皇子和淮安王的性格其实都算和气,但和气得不太一样。
淮安王儒雅君子,平时对谁都很和气,还能容忍下人偶尔的散漫放肆,但是这是不触怒他的时候,一旦惹怒他,他下手不留情面;六皇子在下人面前经常是沉默无言的,所有人伺候他时,都安安静静一丝不苟,他很少和下人说笑沟通,只有上下级的指令与服从,但被他认可之后,他就好像一个假人在你面前活了过来,喜怒哀乐尽皆展现,很多时候,你会觉得这就是个少年。
三人走出内间,六皇子对云雅慧说:“给我泡壶茶。”
云雅慧应下。
两人一边泡茶喝茶,一边聊着天上星辰,就这么过了小半天。
这日回去以后,云雅慧一直在想着“如何证明地球自转”这件事,一有空,书也不看了,闭上眼睛开始翻阅自己一世又一世的记忆,去寻找曾经学过的知识。
隔了几日,客院传来消息,说是六皇子又病了。
起初以为只是小感冒,但过几天一直不见好,反而更重了,淮安王都紧张起来,天天去客院探望。
云雅慧担心他,但不好擅自过去打听,找了几次机会,伺候淮安王几天,终于找到了一起跟过去的时机。
这时已经又过了五天,但进客院就发现情况似乎依旧不曾明朗。
赵太医向淮安王请示,想要让自己的侄女进府给六皇子看看:“她这些年在各地行医,遇见的病症比臣等还多,也曾医治过先天体弱的孩童,上次与内侄女说起景祥王的病情,内侄女还说了几个治疗法子……”
淮安王进内室看到六皇子躺在床上,即使睡着了也拧着眉面露痛苦,脸上刚长出的那一点点肉好像已经没影了,有些心疼:“准了,人来之前通知本王。”
赵太医应诺。
说话声惊动了六皇子,他睁开眼,看到床前的人想要起身。
淮安王连忙走过去按住他:“莫动,身子不好就好好养着。”
六皇子苦笑。
淮安王劝:“你就是太不爱惜身体,好不容易好了一些,就瞎折腾自己。”
小桂子捧着药进来,听到这话就说:“三王爷,您可得多说说我们王爷,他真是太不听劝了,天还没暖呢,大半夜在窗口一坐就坐一个时辰,好人都能被冻病。”
六皇子瞪他:“行了,你是不是不耐烦伺候我了,天天念叨。”
小桂子顿时一脸委屈:“奴才这是为您好,您这样我们多难受。”说着,瞪了云雅慧一眼,“别老是听人一句话就折腾自己。”
云雅慧一脸莫名。
淮安王看了自己的侍女一眼,眼神微深,看向小桂子:“怎么了,这其中还有锦云的功劳不成?”
六皇子沉下脸放下空药碗,看了小桂子一眼。
小桂子脑袋一缩,再也不敢放肆。
六皇子看向淮安王和云雅慧:“和锦云无关,是我们之前讨论天象说到了一些观点,后来我一人时细细琢磨,有了一点想法,想要观测星辰证明自己的猜想,这才久坐风中受寒了。”
说着便对云雅慧说:“本打算回头找你说一说,结果还没得出结论自己先倒下了。”
云雅慧看着床上虚弱的人,心里已经明白缘由。恐怕是六皇子想要观测星辰论证地球到底会不会自转,结果冻感冒了。
他的身子虚弱,一次感冒可能就是一次大病。
所以小桂子才迁怒于她。
但六皇子并没有多说,反而模糊地把事情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如果淮安王被人当面指出自己的婢女说出这种骇人听闻的观点还害得六皇子沉迷其中以至于病发,他必然会恼怒,云雅慧虽然没错,但讨不到好。
若是在宫里,云雅慧更不会有好果子吃。
这就是她这个身份地位面对的现实。
从客院回去,云雅慧一路都在思索,待到了正院,她等到只剩下主仆二人时,主动下跪申请前去客院照顾六皇子。
“虽然两位王爷不怪奴婢,但的确是奴婢与六王爷说了许多天文星象,以至于六王爷越发沉迷其中,奴婢心中愧疚,这是其一;其二,六王爷住在淮安王府养病,王爷有照顾之责,奴婢想做些什么,好为王爷解忧。”淮安王看着地上的云雅慧一时没有说话。
云雅慧便说:“奴婢一想到自己可能给王爷惹了麻烦就心中愧疚惶惶,除了一手药膳和些微医理能帮得上忙,实在不知道怎么才能替王爷分担……”
脸上满是自责惭愧。
淮安王叹气,抬手让她起来:“这与你无关,六弟就算在江上都念着看星星看得重病。”
云雅慧慢慢站起身,看向他:“那……奴婢还要过去照顾吗?还是再派些人去?”她低下头,“今天听到小桂子的话,怕他们对我有了不满,若是影响王爷就不好了,我们王府是不是应该做些姿态出来。”
淮安王就说她:“你平时就不该与六弟谈论这些,你一个……”话到嘴边,到底没说下去,摇摇头,“算了,你去吧。”
云雅慧抬头看过去。
淮安王说:“你做事周到,又与六弟有话聊……我本也想派人过去,不过谁去也不如你去让我放心,原本是怕你忙不过来,既然你愿意倒也可以,内院的事先交给王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