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像王越这种地方大员,完全就是科道言官的活靶子,像是打死狗般毫无还手之力。
什么证据都没有,便可以凭借想象出来的罪名进行攻击,偏偏这帮人都是极擅于玩文字游戏的高手。
几至激变,这妙在“几至”二字。虽然没有真正出现激变,但已经是差不多了,多让朝廷这边担心啊?
至于虐杀平民,这“虐”字也来得巧,人都死了,难得还能验伤不成?即便是验伤,那伤到什么程度叫虐呢?
平民更是巧妙,却是不论你论对方所犯的事情,只是弹劾人家弱势的身份,这简直就是公然耍流氓。
终究,他们遇上了朱祐樘,一个来自于后世的灵魂。
“臣吏部尚书李裕敬问圣安!”李裕现在的地位是越来越高,轻内阁的最大得意人正是他这位吏部尚书,当即规规矩矩地前来叩见道。
啪!
只是毫无征兆般,一堆奏疏丢到他的面前。
“臣该死,请陛下责罚!”李裕不知道哪里犯了过错,当即便是惊恐地道。
朱祐樘知道对臣子要时松时紧,亦是寒着脸道:“你这个吏部尚书是怎么当的?朕给御史风闻奏事之权,不是让他们给朕看这些言之无物疏章,数十人弹劾汪直和王越竟无一人拿得实据。最为可恶,朕恐有误而每疏必翻,然虚费光阴几何?”
“臣有罪,臣厌之!只是本朝风闻奏事是科道言官之权,臣……臣即便厌恨,但……但亦不敢令止啊!”李裕知道事情的原委,便是解释地道。
朱祐樘自然知道问题不在李裕,看到敲打完毕便道:“你今年主持京察之时,何故遗漏?”
“啊?臣并无遗漏啊?”李裕顿时一愣,显得十分疑惑地道。
朱祐樘看到桌面还有一份奏疏没扔,便是将奏疏又是丢下去道:“如此误朕光明者,因何不察?休要再找借口,十日内给朕考察两京科道言官,不称职者或免或贬!”
“臣领旨!”李裕得知陛下是要自己对那帮不可一世的科道言官进行考察,当即便是暗自一喜地道。
按着惯例,翰林官和科道言官都不在京察之列,所以他这位吏部尚书亦是束手无策,甚至还得看吏科都给事中的脸色。
只是现在有了陛下的指令,那帮人的特权已经是荡然无存,对那些只知风闻奏事而不做实事的科道言官便可以挥棍了。
不得不说,眼前这些皇帝虽然还年轻,但所思所想所为已然是最有智谋的帝王,已经算得上是真正的文宗。
“你将地上的奏疏带到外面的南阁好好瞧一瞧,朕可以容许风闻奏事,但不能容许总费朕之光阴者,退下吧!”朱祐樘将此次上疏弹劾王越和汪直的科道言官,当即便是淡淡地表态道。
虽然科道言官的风闻奏事很是可恶,但这个权力偏偏还不能剥夺。事情有弊亦有利,毕竟监察机构在很大程度上威慑高官,像当年大同兵败一事便是由大同巡按揭发的。
正是如此,最好的做法是通过京察来清洗一堆庸官,既是清理了滥竽充数的科道言官,又能保证自己能时刻掌握地方的情况。
临近中午的时候,三天限期已经到了。
身穿四品官服的宋澄来到,只是此时的朱祐樘正在御书房的阁楼之上,见礼便直接说明来意道:“陛下,臣是来交旨的!”
“你不是早已经查到是安南使团所为了吗?”朱祐樘想到河南边界所发生的流血事件,便是不动声息地继续翻书道。
宋澄仰头望向上面的朱祐樘,显得一本正经地道:“臣那日只是对安南使团生疑,故而需要找他们核实情况,然实非安南使团所为!”
“不是安南使团的人干的,难道是咱们的大明武勋不成?”朱祐樘的心里顿时暗喜,便是带着几分希冀地询问道。
宋澄轻轻地摇了摇头,而后语出惊人地道:“陛下,亦非他们所为,占城使者是自杀!”
“自杀?”朱祐樘听到竟然是这般离谱的答案,不由得怀疑地望向下面的宋澄道。
“陛下,更准确地说,他是命自己使团的人将自己刺死,而臣亦是找出了此人!”宋澄迎着朱祖祐樘的目光,显得十分认真地道。
朱祐樘有想过是安南使团所为,亦想过可能是武勋派人潜入会同馆行刺,但从来没有想到占城使者文锦的死因是让自己人刺死自己。
只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且找出了行刺之人,那么自然就有其中合理的地方。
朱祐樘不想浪费精力思考这种事情,便是淡淡地询问道:“占城使者何故如此?”